包老太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两间上房和两间厢房都成了废墟,房顶全部坍塌。
院子中间有一坨被子,像是几个被子覆盖在一起,被子下面有个隆起,传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包大娘?”杨慕试探着叫了一声。
呼痛声忽然停止,之后厚厚的被子蠕动,半晌露出一个头发蓬乱的脑袋来。
花白的头发,细细皱纹的皮肤,惊恐的双眸,不是包老太又是谁?
杨慕忙上前搀扶,包老太惊魂未定,委屈道:“我就是扶了个墙!它们就全塌了!”
杨慕诧异的看着满院子废墟,不可置信。
“包大娘,您怎么不跑出院子求救?”
包老太理直气壮,“万一跑过去,墙也塌了怎么办?”
杨慕:“……”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包老太似乎是个在难题,头发能挂树上,乘凉能被鸟粪砸中,连扶个墙都能塌房。
谁能保证她路过院墙的时候,院墙不会给她个见面礼,自我坍塌呢?。
包老太鼻子特别灵,闻到了糕点的香味,十分自觉的打开匣子,吃起糕点来。
杨慕看着她的吃相,问:“这房子啥时候塌了的?”
包老太嘴里吃着糕点,含糊不清道:“今天早上。”
杨慕:“……”
包老太解释道:“我原本是扶了一下厢房的墙,两间厢房就连带着一起塌了。之后我怕院子里晾晒的被子被荡起来的尘土脏了,就收了被子。”
她指了指晾晒被子的绳子,那绳子一头连接着院墙,一头歪歪扭扭掉在地上,末端在上房的废墟里。
“连接上房的钉子被我收被子的时候扯掉了,然后上房也塌了。”
“那您躲被子下面干嘛?”杨慕不理解。
包老太指着一地碎砖块,道:“我怕再次坍塌,被砸死,所以躲被子下面!”
杨慕都无语了,如果再次坍塌,砖头把被子压住,包老太岂不是要憋死在被子里了?
包老太吃完了两块糕点,有些口干,看着被废墟掩盖的水井,一脸的渴望。
杨慕把人搀扶起来,道:“咱们去王婶子家喝口水吧。”
包老太一把抓住杨慕的胳膊,紧张道:“你要把我交给别人?”
杨慕一头问号,什么叫交给别人?难道她们两个已经熟稔到自己人的程度啦?
想想包老太平日里的确是除了自己,不怎么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再想想她多次在里正和族长面前维护她,杨慕默默认下了这个“自己人”的身份。
“咱们先去王婶子家喝口水,然后你和我去县城住。”杨慕解释。
包老太这才放了心,正要朝着院门走去,她忽然停住了脚步,道:“我还有些身家得从废墟里捡出来。”
杨慕让她待在原地,自己进入废墟,按照她指定的位置,找到一个小皮匣子。
包老太乐呵呵抱着小皮匣子,在杨慕的掩护下,顺利出了院门。
包老太在王婶子家里喝了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去了一趟里正家和族长家,把自己房子塌了的事情告诉二人,让二人关照一二,她要先去县城居住。
然后又拜托陈家父子将杨家祖宅修好之后,就来给她重修房子。
陈老爹拿着包老太从小皮匣子里取出的房契和地契,拍胸脯保证,一定恢复原样。
包老太便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抱着小皮匣子跟着杨慕,坐上去县城的驴车。
看着梳洗干净的包老太,那淡定的表情,那一丝不苟的发型,很难与之前吓到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的老太太联系起来。
一路上,牛老汉几次欲言又止,并且向杨慕投来幽怨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这丫头,怎么坏我好事?你包大娘住在我那里不好吗?”
面对牛老汉的眼神指控,杨慕只当没看见。
这糟老头子觊觎包大娘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就是没追到手。
杨慕带着包老太在成衣店买了衣裳,又买了被褥枕头,洗漱用品,这才回到桃花巷。
当桃花巷住着的林啸等人得知包老太要临时借住,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愿意来。
林啸和杨慕将后院的一间厢房整理了出来,杨石头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来跑去,把菜园子里的小野花摆在屋子里。
包老太实在没忍住好奇,问:“石头这是在干吗?”
杨石头奶声奶气道:“房子里,香香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