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城外,楚军大营内
“将军,已经两天了,渝军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李忠站在下侧,对着主位上的李丞显说道。
李丞显皱了皱眉,渝军的目的他也没想明白,这两天来,除了双方的斥候在探查时相遇,有所交手外,渝军便是没有了任何动静,难道是想围困我们?可是渝军就这么驻扎在镇远城内,丝毫没有兵马调动的痕迹。
“我们的粮草还有多久到达?器械都准备好了吗?”李丞显看着下方的军官说道。
“禀将军,器械都已准备完毕,粮草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上午运达!”下方一人站出来,抱拳回答道。
“既然如此,明天白天便开始派人叫阵吧!”李丞显无奈的道,这两日高公公不停的催促,李丞显也无可奈何,楚军兵力远远少于渝军,若是能够占据镇远城,那倒还可以据城坚守,谁知公孙绩抢先一步占据了镇远城,李丞显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明天开始叫阵,希望能将渝军引出城来,以阵法来破之。
“分头准备吧!明日便与渝军决一死战!”
“遵命!”众将起身领命,而后走出了大帐,一时间,诺大的大帐内只剩下李丞显和李忠秦怀义三人。
“将军!”李忠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怎么啦?”李丞显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忠,问道。
“明日之战,将军可有把握?”。
“把握?”李丞显看了李忠一眼,笑了笑,也不回答,掏出随身携带的烟袋,装好烟丝,点燃猛吸一口,青烟缓缓升起,不一会儿就蔓延到了大帐之外。
“实话告诉你,若我们能够成功将渝军主力引入阵中,那么此战我们有三成胜算!”。李丞显伸出三根手指?笑着朝李忠比划。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要。。。”秦怀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下半句。
“你是想说既然没有把握,为何要贸然出击,白白送死是吧!”李丞显敲了敲烟锅,笑着道,见秦怀义盯着自己,李丞显也不生气,将烟袋收进袖子里,继续开口:“此战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你还不明白吗?国主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与渝国血拼,最好是拼完最后一人。”
“这是为何?”李忠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
“比起渝国,国主想必更害怕我吧!”,李丞显站起身来,走到旁边,拿起楚王钦赐的宝剑,抚摸着剑鞘山的云纹。
“渝国虽是强敌,但想要攻伐起来却是容易很多,毕竟是外敌,随时可以打,即使今天我们连同这两万“虎贲”将士一同拼光了,国主也还可以派其他人来领兵,甚至他可以自己御驾亲征。”
“而我,我在楚国任职多年,“玄甲”中有一半中下层军官是我提拔上来的,这些人对我的忠诚度某些程度上甚至超过国主,而这也正是我必须要死的原因,功高盖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我虽然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可惜也无力改变。先王在世时,对我信任,而当今国主心胸狭窄,我们这些老臣在他眼中就是肉中刺,眼中钉,如今有这么好除掉我的机会,国主自然不会放过!”。李丞显缓缓道来,却是听的秦怀义李忠二人胆战心惊。
“这个狗娘养的赵瑞!”秦怀义一拳捶在椅子上。
“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反了算了!”李忠紧紧的攥着佩刀的刀柄,小声说道。
“老李说的对,将军,我们反了算了,这王位他赵瑞坐的,将军为何坐不得!”秦怀义站起身来嚷嚷道。
“呵呵!反?”李丞显摇了摇头:“则旭如今还在江陵禁军中,他就是国主要挟我的人质,只要我一有其他心思,明天旭儿的人头便是会摆在我的案上,“玄甲”中凡与我们有关系的军官也难逃一死,你想过没有?一旦我们造反,会有多少颗人头落地?”李丞显示意两人坐下。
“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李忠松开死死攥着剑柄的手,却又紧握成拳,狠狠的锤在自己大腿上。
“先王死后,你们的心已经冷了很久吧?”李丞显低声道。
“是,将军!弟兄们的心已经冷了很久了。我们从军,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守护自己家国吗?可如今呢?赵瑞残暴嗜杀,逼父杀兄,我们流血牺牲,难道只是为了“忠君”两字的虚名吗?难道只是为了守住他赵瑞一人的江山吗?”秦怀义跪在地上,叩头有声。
“你们跟着我从军已经十年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从军?”
“将军,属下不知道别人,但我的命是将军救的,那时候将军告诉我,我们佩刀持剑,为了家国的安宁和兄弟们的光荣!可如今呢?弟兄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的家人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家都没了,这样的国还值得我们去守护吗?”
李丞显沉默着,久久不发一言。许久他叹了一口气:“你们所说,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已经老了!”
“将军!”李忠和秦怀义盯着李丞显。
“我已经老了,老的不愿意再看见血,每次我一闭眼,那些死在我面前的人,不管是兄弟还是敌人,他们的脸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看到他们,我就会想,我比他们幸运,我还能活到现在,我有两个儿子,很快我的儿子就要长大了,他会娶妻生子,会安稳的度过一生!”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起兵,我们将要杀多少人?你们虽然属于玄甲,但虎贲,禁军,羽林中又有多少人跟你们相识,到了那一天,你能狠下心来杀了他们吗?”
“我。。。”秦怀义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