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公寓打通三个房间搭建的音乐室。房间里凌乱不堪，昂贵的施坦威三角琴上有着明显的白印划痕，琴下的延音踏板边，横七竖八地歪倒着一地啤酒瓶，其中几瓶被砸碎，只剩下半拉身子，周边是一地玻璃碎片。
照片后面还有几条消息：你非要这个时候影响我的情绪吗？！我没法弹琴，也写不出任何曲子，每天还要去警局报道，你开心了吗？你是不是想要我以死谢罪？！
张漠烟深吸一口气，不论是这张照片，还是裴星泊字字句句的崩溃情绪，无一不再提醒着他过去数年经历过的生活。
在外人眼里，裴星泊温文尔雅的外表背后，是对音乐的狂热，他有追求，有野心，执着而热烈，可只有他最身边的人，承受了他的所有负面。
一个人对一件事偏执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他周围的人很痛苦。
张漠烟下意识望向窗外，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窗，外面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广阔而自由。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右上方，删除了裴星泊的微信。
删掉的瞬间，他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他按灭屏幕，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大家都盼望着泡温泉的缘故，这一天的研读进行得格外顺利，下午3点就提前结束了。
张导清了清嗓子，做总结发言：“大家放松可以，不要忘记工作，明天下午b组就正式开拍了，有谁的戏份，谁心里有数。还有——我提醒一下每一个人，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上新闻，上热搜。”
剧组里二三十岁年轻人居多，大家都憋着笑，看着张导，一副很听话的样子，乖乖点头称是。
张漠烟侧头朝晏清予看去，眼里微微露出疑惑。
晏清予耳根瞬间通红，他瞪了张漠烟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
“我怎么样了？喂，咱们以后还得合作演戏呢，能不能别呛着，好好说话。”张漠烟看着他，笑意不减，“这样吧，我先退一步，你有车吧？我跟你一辆，我正好有话想问你。”
“你这是退一步？坐我车？”晏清予语气不满，嘴角却翘到了耳边，不等张漠烟说话，他就收起剧本，跟着大家站了起来，回头冲张漠烟甩下一句，“4点啊，过时不候。”
张漠烟和助理打过招呼，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到了宾馆门前的停车场。
毕竟是坐别人车，他没让助理跟着，而且有些事他也不想让助理知道。
他对着车牌，找到了晏清予那台suv，车门没关，他刚迈上车，就看到晏清予已经坐在车里，见他上来，晏清予往里挪了一下，从靠近过道的位置挪到了车窗边。
张漠烟微微一笑，坦然坐到了晏清予身边，他刚坐稳，车子就启动了。
晏清予打量了一下仅穿着一身休闲衣裤的张漠烟，眉毛慢慢蹙起，“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带什么？游泳裤吗？”张漠烟侧过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叫一个同性恋跟你一起泡温泉？”
“你是想发生点什么吗？”张漠烟眼中浸入一抹狡黠。
晏清予愣了一下，微垂的睫毛掩住了他眼底闪过的慌张，他面颊微微泛红，哼了一声，睨了张漠烟一眼，“你这人，是不是跟谁都可以啊。”
“那你要不要试试？”张漠烟眨了眨眼。
晏清予窘迫地烧红了脸。
“跟你开玩笑呢。”张漠烟哈哈大笑，斜睨着晏清予，“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岁数也不小了，脸皮还这么薄，放心吧，咱俩叙叙旧，吃个饭，晚上我单独去定个房间。”
晏清予抿了一下嘴唇，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沉默地看向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车一路向北行驶，张漠烟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街边满地金灿灿的落叶，收割机穿梭在稻田间勤恳作业，这一副金色的秋景比油画都漂亮，毕竟画是死的，景很鲜活。
“你……”晏清予突然转过头，看向张漠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