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冠礼在正午,街上马车往来不绝,春风拂过帘子,时不时能从露出的细缝中,窥见女子花一样的面容。
宁素第一次来京,想要在在街上逛逛,沈离经因此才带了面纱和她一起。
路边摆了许多小贩,再加上行人众多,即便路面宽广也是容不得纵马的。
但不服管教的人总有那么几个。
徐子恪自从被上次和司徒萋当街斗殴,被闻人宴在他御史爹那轻轻一提,御史扣了他的马,只要他一出门就让四个武功高强的护卫盯着。包括四皇子冠礼这天,四个护卫虽然改成了两个,他爹却让他的妹妹徐莹然寸步不离跟着他,一旦他做了点什么不合规矩的就会被告状。
几个公子哥见到连徐子恪都不敢造次,也纷纷收敛起来不去惹事。
正是因为纨绔们心照不宣的安分守己起来,才显得闹市里急促的马蹄声格外突出。不仅是路上的行人纷纷对这位不知死活的壮士侧目,就连马车里的人都要掀开帘子看一眼。
沈离经挽着宁素的胳膊,手上还拿着一支刚从小贩手里买来的缠花。听到行人的惊呼和近在咫尺的马蹄声后她抬起头,朝骏马上的紫衣身影看过去,那个身影如同一阵风倏而就远去,把她的面纱都带了起来,微微扬起一个角,又重新覆在脸上。
宁素嘀咕道:“好一个纨绔,闹市里纵马,也不怕伤了行人。”
沈离经正想开口,那个纵马而去的身影又突然勒马,激起一声嘶鸣。他回过头看了两眼,行人还以为他掉东西,都低头看大街。
接着他又不等马彻底停下来,急切的翻身下马,神情还显得有几分慌乱。
徐子恪让马夫停了马车,一把推开徐莹然,整颗头都探出了马车窗户。“还真是凌王!诶!这么急是不是丢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凝固到了嘴边,看着傅归元一阵风似的冲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前。女子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艳丽勾人的眼睛来。傅归元一靠近,她就往后退了两步。
徐子恪张了张嘴:“这......这凌王也太......放肆了些,就算看到美人也不能这么做吧。”
徐莹然听这话也按捺不住好奇,掀开车帘一角偷偷往外看。
宁素看到来者不善,立刻把沈离经挡在身后。
傅归元缓和了情绪,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来。“是在下唐突了,冲撞了二位姑娘。”
宁素:“公子既然知道冲撞,便请自重。”
街上的行人看到傅归元气度非凡,上下的衣物都是顶好的,就不敢凑近了看热闹,生怕惹得对方不快迁怒自己,站在摊贩边或是在店门口探个头小心打量。
也有几个像徐子恪这样无所顾忌,大大咧咧探个脑袋,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公子哥。
傅归元盯着沈离经看了许久,炙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望着她,似乎想灼穿面纱看透底下的模样。
他的眼白里爬上了一些红血丝,黑沉沉的眼瞳如同有暗潮翻涌。
傅归元脸上还保持着笑意,却莫名让人感到胆寒。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把面纱摘下来。”
宁素感到状况有些不妙,她的袖子被沈离经扯了扯,示意她不用管。
傅归元见她还未动手,有些急切的伸手去摘她面纱。
刚才那一瞬间,沈离经就明白傅归元的意思,本来想顺了他的意,左右摘下了面纱他也寻不到想要的结果。
她不动,任由他就要触到自己。
就在这时,傅归元的手臂猛得颤了一下缩回去,一颗浑圆的玉石掉在地上发出撞击声。
“哪个混球?!”他半只手臂都麻了,疼得龇牙,恶狠狠喊了一句。
那辆刚驶入众人视线的马车也一下子变得引人注目,几个眼神好的不消片刻就辨别出了马车的主人,尤其是徐子恪这种人,立刻缩回脑袋冲着马夫喊:“快快,挪远点!”一方面又舍不得错过好戏,又补了一句:“也别太远,看不到不行。”
徐莹然一听人群中有人提到丞相,立刻把脑袋往出探,被徐子恪揪着衣领拽回来。“你不许看,老老实实呆在这。”
“凭什么!”
“你一个女子,做出这幅样子让人看了像什么话?”
“你好意思说我!那你呢!”
徐子恪:“别说话,再多说我就告诉爹你嚼舌根,被夫子罚抄《为止》。”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徐莹然迅速闭了嘴,脸涨得通红,赌气缩在马车角落不说话了。
“这女子是不是有点眼熟啊,应该是个美人......”他盯着沈离经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嘀咕了一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凌王背影,却能把靠近的丞相车马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一只白皙的手从车帘探出,他猛得一抖,赶紧缩回去。
“他怎么还出来啊?真是见了鬼……。”
沈离经看向从车里出来的闻人宴,他一现身,周围的嘈杂声私语声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