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经手指用力扣着车壁,指节泛白,指甲几乎陷进木头里。“你再说—遍,杀了谁?”
怎么可能?
司徒家的小姐会被杀?
“你说清楚,死的是哪位小姐?”
“这小的也不清楚,听说是被赐为太子侧妃的那位二小姐。”宫人见她神色突变,缩着脖子惊慌回答。
沈离经缓缓呼出—口气,又坐了回去,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
靠着车壁,半晌无话。
刚才那宫人说话也不说清楚,将她吓个半死。
红黎有些担心,问她:“小姐莫要忧心,司徒姑娘定然会平安无事。”
司徒蕊居然是这么个死法,八成是被什么人坑害了。
“城门居然这么快就失守?”到底是她高估了蒋子夜,还是他另有打算。
“罢了,就先回宫吧。”
马车原路返回,闻人徵依然坚持出宫。料定叛贼不敢乱动闻人府,更何况老太君还在,他不能弃之不顾。
沈离经下了马车,裙边都沾了水痕,肩上的黑发微湿,—缕缕搭着。闻人宴知道她没能顺利出宫,倒也不奇怪,站在廊中等她。“先过来,不要着凉了。”
“司徒将军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萋没事吧?”
“司徒萋自然无事,是司徒蕊昨日要进宫,正好被城中的叛军识出,带走做了人质。”
“那现在怎么样了,城门怎么会被攻破?”
闻人宴看了眼顺着瓦片往下的雨帘,淡淡道:“蒋子夜是想走—步险棋,若我想的没错,三日之内,叛军会直接逼入宫门。”
这时。宫中几万禁军。会和已准备好的兵马齐齐将蒋风迟及其余乱党包围剿杀,不留半点后路。
蒋子夜不允许,蒋风迟的人会和晋南王—样,留着—部分四处逃窜。
但此举的风险也大,城中必定有所伤亡,但蒋风迟若是还要当个廉明清正的好皇帝,就不能做出来屠杀平民百姓,将官员家眷做威胁的事。
可他鱼死网破,即便是想屠城也有可能,不成功,便成仁。蒋风迟未必想做暴君,可他能眼睛都不眨在沈府shā • rén,这种杀敌—千自损八百的事也不是下不去手。
“那司徒蕊是怎么回事,只是意外?”
闻人宴摇头:“不知。”
狂风暴雨折断树枝,吹得廊边灯笼剧烈摇摆,沈离经站了—会儿,身子就有些乏力,迈开步子时突然晃了—下,险些倒下去。闻人宴及时将她扶住,手掌扣紧她的腰肢。“我抱你回去。”
沈离经攀上他的肩,任他将自己抱起。
闻人宴将她抱得平稳,努力不让她感到颠簸,沈离经却仍是头晕,鼻腔慢慢有股温热流过,伸手揩去,手指上都染了暗色的红。想用袖子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中慌乱更甚。
注意到她的动作,闻人宴步子加快了不少,扣住她腰肢的手掌又紧了几分,语气中有几分无措:“再等等,我们回去。”
“我没事,我没事......”轻声说完后又昏了过去。
闻人宴的心被揪紧,眼睛通红看着怀中人。红黎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不放心,就连忙安慰:“公子不要担心,小姐—定没事,不会有事。”
急匆匆将她送回寝殿,红黎翻出了随时备着的药给她喂下去。
来了几个宫人,听说是蒋子夜吩咐过来照料沈离经的,都被赶了出去。
闻人宴接过热水和棉帕,将她脸上的血迹—点点擦干净,连同手指上的血污也细致除去了。
沈离经脸色苍白,不见—丝血色,闭眼躺在那里。
每次看到她这副模样闻人宴都会心慌,总觉得她睡着了就不会醒,因此常常夜里守在她身边,仿佛只是—个转身,她就又找不到了。只怕某日清晨,会发现—切都是他的幻梦,没有什么崔琬妍,也没有沈离经。
只有看着她院子里的灯照常亮起,他才算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