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陆宇宁怎么主动示好,他都避而不见,有时候在食堂碰到他和虎哥张允,那两人还要酸陆宇宁几句,而肖央却事不关己一般冷眼看着。
心里有些难过陆宇宁只能默默消化着消极的情绪,希望老友能早日明白自己的苦心。
“听说他们画素描都要画到晚上两点,很苦的,三班不是就有一个被劝退了回来重新上课的吗,说不定比起来我们还是幸福的了。”
比起从小就学习着各种绘画技巧的孩子,半路出家的高中生要赶的路实在很多,排除掉个别天赋卓绝的天才,剩下的人都被动接受着填鸭式教育,一遍一遍靠重复的训练来牢记运笔的构架。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停在这里不走了。”
穿了身黑色体恤的顾向年拐过梁柱密集的大厅,远远地就开始招呼着两个消极怠工的苦劳力。
见他走了过来,陆宇宁踢了踢脚边晃荡的水桶,
“这东西死沉死沉的,放地上滚得快了又容易转向,你快来帮温煦推一推。”
要是短暂地把水桶扛起来,那倒不是难事,只是教室和小仓库隔了一段路,省力气的办法还是推着走。
“好啊,我来推,温煦你先回教室吧,这里有我和陆宇宁就行了。”
长期锻炼、体力远比陆宇宁这个弱鸡要好的顾向年没什么推脱,撩起肩膀上的短袖,抬脚挪动水桶的方向,主动揽了这个活。
“那……麻烦你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留起长发后就一直戴着固定住刘海的草莓发卡,温煦垂下睫毛,眼中的光一黯,没有拒绝两个男孩的好意,转身慢步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嘿,你男人疼你吧,还特地跑来给你下苦力。”
光着膀子的顾向年大大咧咧地把手臂搭在陆宇宁的肩膀上,夏日毛细血管分泌的细微汗珠让肌肤的触感黏腻又带着蛇一样冰凉的触感。
被握住肩膀的陆宇宁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胛骨,想要不动声色地摆脱独占欲极强的某幼稚小孩,偏偏这只刚成年的小狼崽却变本加厉,也不管青天白日的,收拢手臂,箍住猎物脆弱的脖颈,压低下巴贴到单薄皮肤下的颈动脉上,咬牙切齿地说:
“挨一下都不行,是不是嫌弃我啊,对温煦这么贴心照顾,我看到红杏被墙外的人欣赏可是会吃醋的。”
热气钻进衬衣的领口,陆宇宁背后闪过一阵电流,炸毛一样退到一边,又有些惊慌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都是洁白的墙壁和森绿的树木,除了隔着玻璃窗凝视天空的美术教室里的石膏雕塑,再没别的人形,微微松了口气,十分羞恼地朝不知天高地厚地罪魁祸首吼道:
“你疯了,被人看见就完了。”
一步之遥的小魔王却天不怕地不怕,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期待地答道:
“看见了又怎么样,我喜欢你,顾向年想抱陆宇宁,我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行得正坐得端,我还怕被人嚼舌根吗。”
陆宇宁心下无奈,知道眼前这位主儿顺风顺水惯了,有钱有貌未曾需要讨好过谁,不懂人言可畏的世情,强与他争理总是要闹个不欢喜,只好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地地劝道:
“我的顾大少爷诶,您不怕,小的怕行不行,我胆小如鼠,畏风惧寒,三个人吹一吹,就要烧化我这颗玻璃心,您大发慈悲体谅体谅我吧,别让我担惊受怕的好不好?”
见陆宇宁这般做小低伏,顾向年纵使心里有股捅天裂地的无名邪火,也只好压了下去。
平时就算他在两个人交往的关系里占据主导,可从来包容得多忍让得多的都是陆宇宁。这孩子就算再不知好歹,也晓得有恃无恐地仗着这份爱意发脾气会伤了人家的心,他想让陆宇宁快乐,而不是让这人觉得自己是个骄纵的自大狂,于是收敛怒容,拉过陆宇宁的指尖。
“好好好,是我少爷脾气肆意妄为,做得不对,以后我悄悄地找没人的地方和你亲近好不好?”
说完他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总算把陆宇宁逗笑了。
见心上人舒展剑眉,顾向年又得寸进尺地想要先讨点利息,
“让我亲一亲好不好,就亲脸。”
陆宇宁眉头一皱,推开笑面虎递过来的陷阱绳套,
“你又来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顾向年却是早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把两个自来水桶往角落一推,拉着陆宇宁转过回廊的墙角,伸手拧开了美术画室的木门。
画室里都是些画框木架石膏像之类不值钱的东西,所以一层楼的屋门基本都没有上锁。
向陆宇宁展示了一下安全幽暗的环境,顾向年轻轻捧起陆宇宁的脸颊,珍而重之地印上了自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