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戈壁上月光肆意洒落。
牛车的干草上侧卧着一个少女,她身着织金裙;车头坐着一个少年,他裹着白麻布,握着缰绳。
摇摇晃晃间,米竹伸了个懒腰,“颠了一路了,我们到了下一座城便直接落户吧。”
无厄长舒一口气,这姑奶奶终于松口了。
他们一路往西南而来,路上运气相当好,捡了不少金银珠宝,甚至还捡到了衣袍,就是米竹身上那袭织金裙。
可米竹一直不肯歇脚,说是心底不踏实,还未到,不该停。
这次终是要歇脚了,无厄不禁拔高了音调,“那就到下座城住了。可是这都走了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是大片戈壁滩?”
抬手摸了一把脸,竟然都是沙粒,他埋怨,“又不是没有银两,买马车不是快多了?”
米竹坐起身,笑道:“坐牛车别有一番风味。我可不是急躁之人。”
说着,她又卧在干草堆上,望着满天星河。牛车已经这般慢了,那只狐狸竟是还没跟上来。
无力地合上眼,米竹深呼吸。罢了,不是正合她意吗?
待到寻回所有记忆,便独自隐于山林,与鸟兽鱼群做伴。
“米竹姑娘,看,有座城!”喜上眉梢,无厄露在白麻布之外的一双眼满是惊喜,他抬手又抽了老牛一下。
拉车的老牛对着长空哞叫,牛头就要去拱他,他急忙往车里挪,“诶诶诶,失礼失礼,是我激动了,是我的错……”
米竹窝在干草堆里发笑。
戈壁滩上的一座古老城池——狮铜窟,正在举行游灯节,他们燃着篝火,举着火把,画着异域妆容,戴着金银头冠。
二人入了城,竟然也无人阻拦,他们跳下马车,在灯火通明的城里逛了起来。
无厄举起摊贩的一把弩,握在手里来回调试,眼里满是惊讶,“米竹姑娘!你看看,这多精湛的技艺。”
闻声而来,米竹掏出一路上捡来的碎银,想买下,却见守摊子的老叟直接跪了下来,嘴里说着一连串他们听不懂的话。
“老伯,您这是做甚,快起来!”米竹急忙去搀扶老叟,担心被讹,更怕招惹事端。无厄也一把将弓弩还回去。
老叟已经颤抖地拿不稳手里的小刻刀,跪着不肯起,依旧嘟囔着无法听懂的语言,还将那把弓弩强行塞给无厄。
推搡着,米竹似乎理解。
这是要送他们弓弩?
米竹示意无厄接着弓弩,果然,老叟面色有所缓和。她将银钱收回荷包,领着无厄离开,不时回头张望。
老叟捂着心口大喘气,似乎心有余悸。
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无厄呆愣地握着弓弩,“这是何意?对待外城人如此热情吗?”
“这可不似热情,更像恐惧。”米竹环顾四周,街上挂满彩纸糊成的花灯,繁华之余透着一股诡异。四周此起彼伏都是听不懂的语言。
身旁几个听到米竹说话的青年急忙躲开,他们穿着暗红色的异域服装,头戴细边的金冠。
米竹看着周围与他们保持距离的人群,顿时觉得迷惑,为何这狮铜窟的人如此恐惧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