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沉寂,二人交织着的呼吸喘息声缠绵一体。
仿佛有一抹炽热绚烂的烟花炸开在他的心头,铮断了那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少年的眼底涌动异色,或幽暗如潭,或绚烂如夏花,或染着几分哀苦。
此时他仿佛那个亵渎神明的不忠信徒。
哪怕诱导殿下错将感恩之意当zuò • ài意,哪怕趁着殿下四面楚歌时,予以爱意再乞求回馈,都有所值。
可春宵帐暖,死而无憾。
鸳鸯交颈,低簪轻落,青丝交缠。月色之下滚烫与清凉互慰,灼热被缴纳入寒泉,搅动死潭之水,潭面青萍微微漾。
殿外朱窗灰雀成双栖落,交颈而眠。
“殿下,该醒了。”
少年紧挨着米竹,替她拉起薄烟纱襦裙遮住玲珑曼妙曲线。
恍惚睁眼,依稀可见身侧之人早已衣冠整齐,不甚清晰的眉眼满含笑意,得偿所愿的笑意。
作为解药的米竹受了折磨,倒是忍着一口气,如破布娃娃般翻个身背对他,沙哑道:“滚开。”
少年没有再戴面具,将手里的一截竹筒递到她面前,清俊眉眼染了几分怜惜,“殿下看看这个。”
入眼便是已经模糊的竹筒,米竹抬手抚摸竹筒外壁的纹路,凹凸的纹理细致光滑,内壁闪着绚烂的光。
她往竹筒里望,竟是琉璃内壁。璀璨的稀碎星光映入米竹的褐色瞳孔,如坠仙境。
不禁唇角漾起清浅笑意,“所以你昨夜专门去雕了竹筒?”
少年细细嗅着竹木与殿下的气息,轻声嗯了一下以示肯定,声音带着希冀,“殿下,我们出宫吧。”
他避而不言昨夜难以入眠,雕了十来个竹筒,直至用尽了琉璃。
出宫或许便能过上平淡的农家日子,米竹心里炸开暖流,这是她从未思及的出路。
一声暴喝在殿外响起。
“滚开,朕已经呕血了!都给朕滚!”
绞龙殿的朱漆大门被宫人推开,明黄龙袍映入眼帘,一众御医随着他进殿,唯唯诺诺颔首低眉。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入殿,祭司辅铎已经重新带上了面具,跪在殿上行礼。
暴君手握长剑,刀刃挑起少年的下巴,鲜血顿时沿着尖刃滑落,滴在青石砖上,“为何朕会呕血?暮阳还没怀上吗?”
银色面具仰着,他目光沉沉直视暴君,“回陛下,待到十月怀胎诞下皇孙,便有足够的血液作药引,但怕是来不及。不过,臣能直接将公主炼化成丹。”
直接炼化?也许暮阳便不能再供给血液了。尽管有神谕,也未知是否能将炼成残破尸块的人复原,暴君只觉得惋惜。
明黄身影一晃,长剑哐当一声落地,暴君捂着太阳穴,“十月……太久了。你当真能做到?”
少年跪伏着,头低低埋在青石砖上,“臣不敢欺君。但还请陛下准许臣调配宫廷御医。”
闻言,一众御医猛地抬起头,迎上泛着寒光的面具,腿上一颤便跪地求饶。
“陛下,万万不可!大祭司炼药至死都不见成效,何况是他所教导的徒弟?毛头后辈如何能交付权力?”
为首的老御医连忙附和:“陛下三思!公主的血虽有成效,但现下也不足以炼丹,还是待诞下皇孙再着手取血!若是关键之时药引不足,岂不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