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凝视着撕裂的床幔默不作声,老太傅缓缓转身退到了屏风之外,在沁凉的外堂屋轻声叹息,又立在院中良久。
直至寒露湿了衣袍,挂在霜白的发须上才踱步离开,身影被凉夜吞噬。
……
“张嘴,殿下。”
米竹昏昏沉沉,身体似乎是漂浮在漫无边际的海浪之上,只觉得周身滚烫,滚烫得即便就此长眠都没有遗憾,反而就此解脱。
不对,还有孩子,还有他。
猛地睁眼,轻颤的眼睫挂着水珠,她这才发觉自己泡在水雾缭绕的浴桶之中,漂浮着的是红花艾叶诸如此类的药材,唇上抵着冰凉的瓷碗,里头发黑的汤药正在往她嘴里灌。
无所谓,药而已。
眼皮沉得抬不起,挣扎着想看清抵在她身前的是什么人,却只能透过他的胳膊之下的空隙,瞥见雕镂着虎纹的屏风框,无不展示着主人的身份。
男人的浴房!米竹猛地在水中直起身,掀起的水打湿了面前人的红长发。
束起的长发还是被打湿,水牧轻叹一声,索性单手解下发冠玉扣,一头柔滑的长发便浮在了浴水面上,与艾叶错落有致地交印着。
随意将发冠一抛,他又腾出手来捧起米竹的脸,将药往她嘴里灌,一边轻哄着,“殿下,这药不苦的。”
米竹仰起了脸,望着熟悉的眼眸,不知觉便湿了眼眶,沿着眼尾徐徐流淌着。
“……殿下?太苦了么。那我们不喝了,乖乖泡着药应当就够了。”
略微粗砺的拇指抵在她的侧脸,将流出来的泪水擦去,水牧正专心致志地替她将长发收拢,不料被猛地抱住。
垂在指缝的青丝又落回了水中,水牧轻笑出声,换而用手掌护在她的头,“殿下清醒了?”
“清醒了……别说话。”
滚烫的、宽阔的胸膛,是她能稍作修整的一湾栖息地。
去缴纳灵力,去陪着孩子长大,去更改封寸的悲惨遭遇……可没有一样是与水牧有关的,没有将他纳入日后的期许——毕竟他怎么会离开呢?此时却只有他对她伸出了双臂。
“该算账了,殿下。”
水牧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一手搭在浴桶边上,颇有节奏地敲着,“为何遮掩自己的气息,想着要将我甩开是么?”
略微粗砺的拇指抵在她的侧脸,将流出来的泪水擦去,水牧正专心致志地替她将长发收拢,不料被猛地抱住。
垂在指缝的青丝又落回了水中,水牧轻笑出声,换而用手掌护在她的头,“殿下清醒了?”
“清醒了……别说话。”
滚烫的、宽阔的胸膛,是她能稍作修整的一湾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