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又低又沉,从头顶传来,伴随着胸腔的震动,像极了梦中的情景。
姚牧羊猛然抬头,目光攀着他突出的喉结、清晰的下颌一路往上,对上他银框眼镜后面锋利的眉眼。
他眉色极浓,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收细,微微上扬,是极具侵略性的形状,一看就难以接近。可瞳仁却极亮,仿佛幽潭里住着神物,让人披荆斩棘也想去探寻。
勾魂,又陌生。
虽然气味相似,可她记的很清楚,那个人不戴眼镜的。
那天晚上,情绪一层层积累,终于要迸发的时候,就着窗外的月色,她瞧见了他眼尾的一抹红,然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姚牧羊退后一步,挣开他虚揽的手臂,一边道歉一边摘掉脸上潮湿的纸巾。
对面的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站在餐厅走廊浓墨重彩的装饰画前,有种出尘的味道。
她下意识瞄了一眼那人的手腕,挺括的衬衣袖口别着银色金属质地的袖扣。
她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暗自笑自己发癫,一晌贪欢而已,代价还不够惨痛么,竟还敢心存侥幸。
那人低头看她,眉心褶出一道斜斜的纹路,不说话,也不离开。他的身高本就有压迫感,严肃起来更是让人无端心虚,姚牧羊的目光和他对上了一瞬,就赶紧转开,然后看见了他胸前的一片水渍。
偷偷比量了一下高度,恐怕这件价格不菲的衬衫被自己当了擦脸巾。
她暗道倒霉,态度诚恳:“抱歉,我好像弄湿了你的衣服。”
那人并没有低头查看,眼睛定定盯着她,淡淡说了句:“不要紧。”
姚牧羊松了口气,露出个得体的笑容:“那再见!”
刚要离开,那人却改了主意:“等等。”
姚牧羊已经转开的脚尖又拧回来:“嗯?”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姚牧羊一愣,然后双手捧住脸,本以为只是形容憔悴了些,没想到是路人见了都要劝她去医院的程度。
她轻轻摇头:“不用,我没有生病,只是……刚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虽然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可是,真的挺难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味令人舒适,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不敢在朋友面前展露的脆弱,竟然说给了一个陌生人听。
“你决定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