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前辈找我,”她声音比脚上的绷带还僵硬,“是有什么事吗?”
该说的话昨天都说尽,着实没必要再跑一趟。菅原在前方检查车辆,确认无误后脚一蹬地,熟门熟路地顺着来时的路踩了出去。
“与其说是有事,”他的语调里掺着笑,“不如说是我想到答案了。”
“答案?”
“嗯,关于那个来不及的问题。”
……那不是个问题。青木在心里道,是个事实。
但她终究没去打断,或许是心底尚有期待,绝处逢生无论放在哪里都令人目不转睛,于是她任由菅原说了下去:“我想过了,青木你说的是对的,乌野落后得太多。人才,资源,社团风气,即使全部从现在开始焕然一新,也很难追上积累的时间和差距。”
他转过一个弯,拐上公路的上坡,话说的有些吃力。
“所以我想,除非天降奇迹,否则我大约是没机会打进全国的。”
承认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残忍,连青木都在他身后放轻了呼吸,单车承载着两个人的体重攀上顶峰,菅原在下坡前略略减速,然后呼出一口气,
“——但是,”他说,“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做无用功。”
下坡湍急,风声凛冽,他的语速也随之升快:“虽然找回乌养教练是徒劳也说不定,但这至少是个开始。社团是一个整体,有着比我的学生时代更强的延续性,从我们这里开始,传递下去,累积改变,那么终有一天,我还是能看见乌野站在全国的赛场上。”
青木沉默了几秒。
“……即使站在赛场上的,不是你本人也没关系?”
她问。车速迅疾,话音都似乎被抛在身后,连同质询也失去应有的力气。却偏有人的回应简单而坚定,混在风声里,依然清晰。
“即使不是我本人,”菅原一字一句说得很肯定,“也没关系。”
这似乎也是一种自我奉献,就像世上所有的爱意必然都将从索取走向给予。青木风见那些时间感模糊的春夏秋冬换来了北川第一的全国四强,而菅原孝支选择了乌野排球部,献出的就是他此时此刻,能给予的所有努力。
青木抬起头,路过商店街的橱窗里还放着天真烂俗的肥皂剧,男女主角在夕阳下奔跑,仿佛一腔热血必然无可阻挡。可是回到现实仍然人力卑微,所有的付出不过杯水车薪,凭双手挖掘道路的过程在镜头剪辑下感人肺腑,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看不见前路的绝望。她又想起那张被她压在书架最下方的病理诊断书,白纸黑字,简单易懂,就那么轻易地给她的一厢情愿画上句号。
青木沉默了几秒。
“……即使站在赛场上的,不是你本人也没关系?”
她问。车速迅疾,话音都似乎被抛在身后,连同质询也失去应有的力气。却偏有人的回应简单而坚定,混在风声里,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