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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为什么……

比赛不会等他想完再开始,下方裁判的哨音响起得干脆利落。青木的跳发算是这支队伍里难得刁钻的攻击手段,此刻当仁不让地站上了发球位,排球在手里转了两转,而后向斜上方抛出。

一步,两步,三步,起跳。

青木的球风从不曾拖泥带水,眼花缭乱的炫技似乎并不是她的强项。自初照面时就是稳中求进的风格,在全国大赛时也不过是攻守兼具,后来的谨慎更不必提,总之大抵——宫侑看着那个在半空中弯成半月形的人想——不是激进的类型。

球速挟着风声朝后半场的防守球员扑去,二传手的控球技术向来精准,分毫不差地直冲对方肩颈,待到对方判断出落点时已然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球自上臂弹开,下一秒就撞上了外场的围墙。

1-0。

宫侑忍不住笑了一下,为之前的评价又补上一句。

——只除了发球以外。

她似乎总擅长突破人的预想,从照面的时候起就是这样。宫侑至今记得那个三米线起跳的二次进攻式暴扣,令人震惊的滞空能力和杀伐果决,对所有懂点排球的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惊鸿一瞥,他忽然想起了那时那刻他没能说出口的奇异期望——他想她要是个攻手该有多好。

这不是玩笑。

侑就是个疯子,宫治曾说,他一辈子就该抱着排球去死。这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这对双胞兄弟之间第多少次的拳脚交加中脱口而出的话。至于当时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没能赶上的比赛还是为了冰箱里莫名其妙消失的布丁,又或者是曾在同一间教室里已经记不清长相的漂亮班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幼年的斗争看着来得全无道理又气势汹汹,后来想想却是切中本质,宫侑的情绪和渴望仅为在球场之内的故事牵扯,于是之外的世界就只见他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记得有段时间他很喜欢观众席为他而起的欢呼,也曾经对来自女生爱慕的视线洋洋自得,只是一切终止在他国中某次正式比赛上发球的瞬间,意料之外的应援让他迎来了当个赛季第一次发球出界,从此粉丝一词被他当机立断地打入冷宫,时至今日仍然未有重见天日的希望。

诚然这只是他无数令人瞠目的具体事迹中微不足道的一例,但排球之于宫侑宛如圣经戒律般的底线却是一脉相承。任何事物在追求极致的道路上总会从潮流上升到艺术,宫侑对他的圣殿精挑细选,得以入眼的人着实不多,却到底在遇见她的第一眼,诚心诚意地发出了感慨。

——她要是个攻手该有多好。

——因为我是如此的,如此的想要。

直白的欲|望比理性更为敏锐。他看着场内的金发二传在千分之一秒内选择转向,排球对她来说似乎是连接着遥控器的低等模型,顺着无可阻挡的轨道向她的掌心坠落,由一号位传至四号位的斜对角背飞,她甚至没有去看背后球被扣下的场景,金色的发梢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回旋,归位的瞬间底线裁判员的哨声吹响。

她今天状态很好。

“青木今天状态很好诶!”

评价出自自己和出自旁人的观感完全不同,宫侑斜着眼去看后排扎堆的攻手群。一支队伍里攻手位置向来最多,彼此各自为营的二传来说自然还是攻手之间更为亲近。发话的是个综合实力不错的主攻,姓木兔,名光太郎,虽然性格横冲直撞且脑回路单一,但身体素质尤佳,特别是肩颈足够柔韧,在斜线球上基本毫无死角。

和他坐得近的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威名从国中一路横扫到高中的牛岛若利跟着平淡地一点头:“之前和她打的那场,让我觉得及川还是过誉了。现在看来,也不算差。”

这说法就有意思了,宫侑动了动耳朵,向后转过一半侧脸:“及川?及川彻?是说……那个上过月刊的二传?”

“没错。”牛岛其人虽然盛名在外,到底为人一板一眼有问必答,“及川是个优秀的二传手,如果不是队友不成器,一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所以能让他称赞的对象,我一直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但还没机会在赛场上遇到。”

——不,你当然遇不到。而且说到底好奇的话,去看比赛不就好了吗。

宫侑按捺住几乎要当即冲口而出的反驳,转眼看向旁边的木兔,发觉这一位也是一脸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顿时对本届青训营主攻的平均智商产生了深刻的质疑。上帝公平,开了一扇门的同时必定关上一扇窗,所以既然牛岛和木兔在天赋上大开方便之门,也就由不得他们不自觉地关上了理性之窗。宫侑捏着眉心定了定神,他甚至开始对牛岛的传话功能不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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