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说,她们要在阿拉巴斯坦驻扎自己的军队,以此来过渡这次有关于中转港的信任危机。
可无论是租界还是驻扎军队,一旦寇布拉真的松口答应了,那本就被切掉一半的国土就更加岌岌可危,他这个国王几乎就要名存实亡了。
而且说不定还会引发第二轮战争,比如阿拉巴斯坦保卫战什么的。
“那些闻所未闻的新鲜词,怎么想都是你教出来的吧。”泽法虽然没有皱眉,但是他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赞同”三个字,那斥责的声音响亮到几乎是在赫佩尔耳边咆哮她是个不孝子。
……不孝子?
赫佩尔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泽法这是……拿她当孩子了?
与坐的直到像个标本一样的泽法不同,猫头鹰无所谓的靠在椅背上,又随意的将一条腿横着支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她举着调酒师给她特调的无酒精香槟摇个不停,几乎是左耳听右耳冒的在对待泽法的长篇大论。
她很有礼貌的一直等到泽法把他的质问全部问完,然后十分没有礼貌的上来就各种戳他的心窝子,“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嗯?”赫佩尔故意用嘲讽的语调去讽刺他,“不过是个半隐退的本部总教官,谁给你的勇气跑来责问我?你有任何能责问我的立场和资格吗?”
然而被嘲讽的泽法并没
有感到难堪,他甚至在赫佩尔充满攻击性的话语里露出个笑模样。泽法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回应了赫佩尔的问题,“大概是你给我的勇气吧。”
他在海军待了快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面对王族时的潜规则。若是按‘要谦卑’的标准来评判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那他现在就已经可以被告上军事法庭了。
但泽法知道赫佩尔不会那样做,毕竟他甚至不需要在赫佩尔面前弯腰。
所有海军都不需要在赫佩尔面前弯腰,即便是最底层的三等兵,即便是默默在后方支援的勤务兵。虽然这位渊之国的女王从未将这份偏爱明确的说出口,但她确实一直在不停的原谅着所有在无知无觉中不断冒犯着身为国王的她的每一个海军。
就比如那些将“陛下”的称号误说成“殿下”的糊涂蛋,再比如那些对礼仪并不敏感,忘记对她行礼或干脆直接走到她前面去的实心眼们。
其实真要计较起来,她可以给每一个冒犯者定罪,但这位女王从未将那些稀碎的失仪放在眼里,甚至平淡到提都不会提上一嘴,以至于冒犯她的海军永远都只能在同伴的提醒下才能后知后觉,或者干脆就永远的无知无觉了下去。
可越是这样,泽法就越能感受到赫佩尔在对待其他国王时的那份残忍。
但凡她将自己对待海军的仁慈与宽容分给那些国王一丁点,阿拉巴斯坦也不会在她的默认下被iss黄金周折腾成那个样子。
泽法不解的又问了她一遍,“为什么?”
他突然回想起两年前那场发生在圣地的瓦史托德派对,当时寇布拉被赫佩尔带上了代表着魔王的面具,本部在后来复盘时几乎是一致认为赫佩尔的这个行为是在隐喻寇布拉会是她选中的“魔王”。
但从现如今事态的发展方向来看,寇布拉哪里是她选中的魔王,他分明是她选中的第一道被魔王和鬼怪们分食的珍馐。
既然附属国是鬼怪,那在这场至今尚未平息的阿拉巴斯坦事件中获利最甚的渊之国,或许才是那个被选中的“魔王”。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渊之国……可是个活着的国家。
泽法有些头疼的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你在制造魔王?”
赫佩尔依旧没有理会泽法的任何提问,她微笑着又反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有任何能责问我的立场和资格么,泽法。”
于情,她早就在福尔夏特还完了那份师恩。于理,泽法身为海军,本应服从王族的一切命令。
他是无权置啄王族任何决定的,泽法此刻的行为,是足以被下令扣押的大不敬。
但赫佩尔喜欢他的这份“大不敬”,她也一直在等待这份“大不敬”的出现。
然而无论是喜欢还是等待,都没能让猫头鹰的笑容变得亲切,她的嘲讽逐渐向挖苦转变,像是真的变成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以踩踏他人尊严为乐的贵族,“谨记你的身、份,不过是个海军而已,说到底就是个平民,倒是教训到我头上了。”
“怎么,是我的宠爱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来评判我的对错?”
泽法在赫佩尔充斥着暴虐的眼神中沉默下来,他在赫佩尔不断重复的问题和尖锐的态度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是她对他最后一次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