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敲了敲小女孩的位置,
“所以啊,我答应她,每年都会回去看她,还给她留了电话号码,她想我了就能用教师办公室的电话给我打过来。”
转动的珠子和五彩斑斓的手链一起,遮住了年纪手腕上淡淡的白痕,那是自杀割腕留下的伤疤。
四年前,被抢救回来以后,他就离开了中国去了不列颠,在经过心理医生的治疗以后,选择了和父母断绝关系,加入联合国与妇联策划的一个“关爱山区留守儿童”的公益项目,这两年基本都在贵州云南和xī • zàng做支教工作。
而陆宇宁也在巫启的请求下,保持着和年纪的联系,希望能够帮助他走出心理创伤,两个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朋友。他还捐助了自己的一部分工资,让年纪用来资助那些需要关心的孩子重回校园。
时光不仅磨去了他们的棱角,也温柔了内心的坚硬,起码现在看来,两个人都告别了心里的阴影。
看了许多孩子的照片,年纪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绳编手链,和他手上的那一条很像,然后帮陆宇宁绑在了手腕上。
“有一次一个流浪的背包客经过我支教的那个山村,不小心摔断了腿,为了答谢我照顾了他一个月,就把这两颗天珠送给了我。我就问他,这是真的天珠吗,他说不是,我就很生气,我说你给我假货做什么,他告诉我,只要你心存着愿望,手上戴着的不管是真的天珠还是人工的天珠,都能拥有走出逆境的力量。”
给陆宇宁的手链调整了下松紧,年纪笑得很平和。
“所以啊,不是命运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什么样的命运,如果真的不能释怀的话,不如走出去看一看啊,学学我嘛,走的地方多了,总觉得自己的那些事都不是事儿了,你这样画地为牢,会让我觉得很困扰呢。”
人工的天珠冰冰凉凉,贴在肌肤上存在感很强,让人忍不住去看它,那些圆型的纹路就像一只一只的眼睛,和自己对望着。
戴着草莓围腰不肯解开的“家庭煮夫”顾向年满满的自豪,
“第一次嘛,学会了,会越做越好的,你以后等着吃饭就行了。”
陆宇宁握紧手腕上的天珠,决定再和命运做一次角力。
“那些腊味山货都是买的吗?怎么一次买了这么多,爱吃的话,我去准备就行了。”
注意到从不戴装饰品的爱人手上多出了一条手链,顾向年拐弯抹角地打听起送礼人来。
没有提年纪的归来,陆宇宁答非所问地教起了顾向年怎么炒辣子鸡丁,就像许多年前,母亲程静教他的那样。
毕竟川味人家,因为有了人,才有了家。
他们就这样聊着食物、天气和电影,度过了美好的夜晚。
直到临进房间睡觉前,陆宇宁破天荒地给了顾向年一个晚安吻,这个吻轻如落羽,点在额头上,差点刺激得他浑身颤抖。
可这个吻也太轻,没等顾向年反应过来,那道房门便紧紧地合上了,只剩下缝隙里透出来的微光,在他心中点燃起一簇又一簇小火苗。
再等一等,我会追上来,请再等一等我。
曾经在凤凰木下带着夏风咸涩的初吻,是陆宇宁主动印上来的,如今茁壮成长的他们,肩膀宽阔,眼神坚定,不再为每一个明天而忐忑,却还是同样心脏柔软,手足无措。
下一次,让我来主动。
顾向年久久地伫立在门前,直到门内的灯熄灭,屋里的人没有了声音,他才转身走回布置成桃李园那个房间的卧室。
其实他很清楚,这里再像从前,也都不是十七岁的夏天了,他固执地追寻着曾经停留在池塘中心的荡起涟漪的那只红色蜻蜓,以为那就是他想要的一切,却忽略了四季轮转,他也爱着春天的初蕾,秋雨的宁静,冬日的雪花,而真正让他心动的,是永远留在这些时间里的那个人。
明天该去买个新床单,嗯,要陆宇宁喜欢的那种薄荷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