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纳里的身上,它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是一种平静随和的心态,是一种对自身价值以及对社会规律的认知。
比如现在,比起适逢其会去教令院争个一官半职,提纳里更宁愿默默无闻地替自己深爱的国家直面并解决那些潜在的威胁。
雨林深处方才下了一场暴雨,绿意饱和,土地泥泞。
来不及寻找避雨处的提纳里正在狼狈地甩着自己的头发和耳朵,没工夫第一时间招呼我们。
认识提纳里这么多年,我鲜少见到他这幅窘迫难堪的样子。失笑之余,我随手递给他一条帕子。
我逗他:“你都和雨林打过这么多年交道了,怎么还能不记得随身带伞呢。看,被淋成落汤狐了吧。”
派蒙听见“落汤狐”之后笑得好大声。
提纳里把眼一眯,接过我的手帕随手擦了擦头发和脖子,郁闷道:“当然没有忘记,只不过我的伞早就被山洞里那些人拿去拆解当玩具了。”
说完这句,他目光一凛,转头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我:“不说这些了,我想你最近应该也很忙。我先带你去山洞里看看吧。”
虽说从外观来看,提那里所说的山洞确实是一座开在小山底部的半圆形的口子,然而进去之后,穿过几条迷宫似的甬道,便会发现内部别有洞天。
提纳里蹲下身,用草元素力触碰那几根匍匐在地上的粗壮藤蔓。
原本枯萎的藤蔓一经活化,便迅速抽条发芽,同时向四周扭曲伸展开来,露出原本被遮挡起的通往更深处的木质长梯。
“梯子不稳,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提纳里提醒了一句,头一个踩上木梯,缓缓攀爬下去。
定睛一看,那些影子都是骨瘦如柴的人,各个衣不蔽体,神情木讷。
其中一个还挥舞着一根拐杖似的东西,见此情景,提纳里叹口气:“那是从我雨伞上拆下来的。”
我:“……”
虽说他们的动作就好似围绕着铁锅炖史莱姆时手舞足蹈的丘丘人,幅度极大,却并不具备攻击性。
或许是已经熟悉了提纳里和旅行者的缘故,他们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友好的示意,各自将从雨伞上拆解下来的部件往我们眼前递,献宝似的。
失控发生在他们看清我面孔的那一刻。
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指住我的脸,双双浑浊的、被眼珠撑得几乎看不见眼白的眼睛瞪得仿若铜铃,嘴巴也夸张地高频开合着。
不一会儿,其中那个拿着雨伞柄的家伙便暴起发难,猛地抄起手里的物什朝我狠狠砸过来。
伴随派蒙的惊呼,荧迅速抽出单手剑替我接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柔软的金发掠过她向我斜来的侧颜,流转着剔透光华的眼眸缓缓流露出担忧的情绪。
“我没事。”
我摁住少女薄而平直的肩线,越过她向前走去。
我用手反向指住自己,冲那些暴走的改造人发问:“你们认得我这张脸吗?”
我这一走近,他们纷纷抱头蹲下,细瘦的身体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他们大脑里的运动性语言中枢已经被人为破坏了,你们是没办法交流的。”提纳里沉吟道,“对你的反应更类似于一种条件反射,说明针对他们大脑皮层的改造是有目的性的,至少经由运动区和感觉区的神经传导被有意保留了下来。”
“除此以外呢?”
提纳里叹口气:“由于没法把他们带出山洞做进一步研究,我目前掌握的情报也十分有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体内含有柯莱曾经被注入过的魔神物质。”
派蒙当即反应过来:“可恶,又是愚人众那群家伙。”
义愤填膺的发言被她堪堪刹在嘴边,小派蒙忧虑地看了我两眼:“难道说……”
“没关系,我不打算对提纳里隐瞒这件事,有话直说也无妨。”为了不进一步刺激改造人的情绪,我索性背身站到了远处去,“只不过,我母亲当年的研究数据全部被教令院销毁了,我也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