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耐心地听着,直等到对方绞尽脑汁也憋不出旁的话语,才出声问:“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
他将安妮塔的局促看在眼里,逼问:“只有这些吗?”
卡维一反常态的强势令安妮塔错愕地睁大眼,像是被吓着了。
她翕动几下嘴唇,艰难地吐出一个“不”字,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那你回去吧。”卡维冷下神色,淡淡道,“我给你打车。”
见男人当真在自己眼前掏出了手机,安妮塔下意识站起身。慌乱间不慎用错了脚,剧烈的刺痛令她浑身一软,整个人重重跌在铺就于茶几下方的地毯上。
这回,被吓到的人变成了卡维。
他放下手机,一个箭步冲上来想要扶起安妮塔,女人却不理他,只垂着头,像一具被拆去电池的人偶玩具。
卡维没再顾及自己别扭的情绪,忙不迭地问:“摔疼了吗?”
他满含关切的温柔声线回响于安妮塔的耳畔,不用抬头去看,她便已知晓,此刻的卡维又变回了她记忆中那般纯粹而温柔的模样。
啪嗒。啪嗒。啪嗒。
水滴接二连三地落下,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洇开一个深灰色的小圈。
卡维伸出手心去接,发现那些水珠有着滚烫的温度,下落的频率也愈来愈快愈来愈急,接二连三地,像是一场令人应接不暇的偶阵雨。
意识到安妮塔在哭,卡维的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
卡维只在电话里听过安妮塔哭,却没亲眼见过她流泪的样子。他曾嘲笑她是个不近人情的生物,泪腺里藏的是鳄鱼的眼泪。
女人的泪水在他的掌纹间汇成小溪,顺着他的腕骨淌进袖口,怎的都止不住。
卡维慌了阵脚,早将与她冷战的决心抛到脑后,结结巴巴地说:“别、别哭了啊,你怎么犯规啊。”
安妮塔不说话,眼泪的下落却未曾停下。
“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卡维焦急地说,“我现在就去插花,蛋糕也会乖乖吃完的。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我们一起过生日,你不要哭了。”
安妮塔摇摇头,用自己的手背抵住眼眶,颤抖着声音说:“该道歉的是我。”
卡维微微一怔。
“是我一直以来都没能发现你的心意,该说抱歉的是我。”安妮塔轻轻吸了口气,在抽噎中努力平复住呼吸,低声说,“让你这么辛苦,真是对不起。”
卡维叹息。
他用那只未被濡湿的手替安妮塔理顺发尾,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不说这些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安妮塔又摇摇头。
她用衣袖擦干眼泪,抬起通红的眼,湿漉漉的脸令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她的神色却透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她开口,哑着嗓子说一句:“我没有喜欢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