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便是同意,陈彦柏侃侃而谈:“出身,她是世家;财产,不说那几弄堂的房产,就是古玩字画,即使糟践了一些,还有不少稀世珍品;人,您已经看到了,论长相有长相,论学识也不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懂洋文。带她出国,语言上不用担心,经济上有保障,出席一些场合,绝对引人瞩目,问起来,两江总制娄贯庆的后人,把这样的女子娶进门,是给我们陈家增光。”
精彩!一通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掉下来了,倚清叹为观止,这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儿子比老子还精明。然而就像戏唱了高潮嘎然而止,彦柏突然停住了,门角落里有条缝,倚清把眼睛凑近去,只见彦柏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壁炉的方向走去,壁炉的一旁,那落地钟的正前方,堆放着娄虹影带来的礼品。
“爸爸,刚才这些,用您金融界的行话说,是投资收益。那投资额呢?”他指着那一件件包装精美的礼品,像是在炫耀他的战利品:“您看看,这是她母亲让她带来的人参鹿茸燕窝,都是积年的老货,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其实我们邀请的理由,不过是丽芬生病,她们便拿出这么重的礼物,这是有缘故的。您还记得吗?我那天从她家回来跟您说过,她们家恨嫁的心思很重,大概钱氏退了亲,家里抹不下脸来。要知道,她们这样的空壳子,什么都不重要,面子最重要。我的出现,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所以,我们这时候下聘,等于捡个漏,聘礼上她们不会太过挑剔。”
“未必…“良久的沉默后,厚圃终于发声:“姑娘人是不错,但娄家的亏空,我查过了,金额很大。他们现在是寅吃卯粮,钱家就被他们敲了竹杠,你这回送上门去,他们怎么着都要试试运气,再来一次狮子大开口…”
“那倒不怕。“彦柏反应很快,他靠着壁炉的一侧,双手插胸显得一切尽在掌握:”钱家退亲的内幕是我们的把柄,到时候可以用来做做谈判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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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丽芬与虹影聊了很多,围过来绕过去,无非关于两个人。
一个是严幼成。
“虹影,我跟你讲,我决定了,非嫁给他不可。”丽芬说。
虹影一时无话可说,临了笑了笑,道:“那恭喜你了,他呢?非娶你不可了吗?”
“他必须非娶我不可。”丽芬撅起脸很骄傲,转眼摸着下巴自己琢磨道:“哎,你说,他记住了我的名字没有?”
说罢倒翻在床上,一边笑一边嗷嗷乱叫。
“哎呦喂,我真是没用,我看到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很应该坐到他身旁,用??x?我那电灯泡一样的大眼睛”她侧过身来对虹影眨眼:“虹影,你说,我这样深情地凝望他,他吃得消吗?”
虹影忍俊不禁,咯咯笑起来,她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严幼成低头俯看她的神情,她的心像一锅好不容易凉下来的汤,又搁回炉子上,火苗嘶嘶地烧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
“怎么胡说?我就是看上了他,我一定要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虹影,告诉你,我已经有了个计划”
第三十四章两个人
至于她的计划,按她说,首先,用美色,如果美色不奏效,她挺了挺丰满的前胸:“我还有这个呢,里头穿件紧身胸衣,外头套件紧身毛衣,我像个外国女人一样,抬头挺胸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据说十个男人,九个的目光都会被它吸引过去。”
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丽芬一边说一边自己不好意思,吃吃地笑了起来。
虹影也抿唇发笑,然而她的心里的那碗汤,烧的火头更旺,她不免回忆起来,那时候他抱着她,她和他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你可以试试看,看他到底会怎么样?”她希望自己神情上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丽芬陷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没有察觉她的不妥当:“如果有机会,我真想一试,我又不怕,这是我女性的魅力。可惜啊!”她叹出一口大气来:“我怎么才能见到他?虹影,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她有什么办法,她对自己都没什么办法,她有点不想说话了,她这时候担心过了头,生怕心中有所想,嘴上会秃漏出去,而且她知道像丽芬这么自信的姑娘,并不是真的需要从她这儿寻求什么看法。
“他倒是说要回请我们。”丽芬把严幼成的每句话牢记在心:“可是我觉得,这恐怕是他的客套,虹影,你说呢?”
“我不知道。”虹影说。“我当时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