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褚家,梨园。
这个比朝晖堂更偏僻的院落,、因种了一圈两人高的梨树而得名,早年间便是褚家祖辈罚没家中犯了错女眷们的院落。
仲夏益浓,依稀还能看见稀疏的小白花在枝头,更多的已落了土,沾了泥,不复干净。
当家人二老爷褚秋,隐在梨树下踱步。..
这里清净,平日里没什么人会过来。
只是这几日,二房两位公子,褚季和褚节时常出入,才添了许多伺候的下人来往。
他在树下立了小半个时辰,面色如灰。
梨园,褚秋还是不想进的,他实在不是很想主动看见那个同床异梦近二十年的恶毒妻子。
但程氏给自己诞育了两个子嗣,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到了一位母亲应有的责任。
以褚秋的身份自是不能拦着两个儿子尽孝,他来是为了大儿子褚季。
小儿子褚节回家不过两日,就找他闹了十余趟,软硬兼施,次次都能有新的理由和借口,都被他打发走了。
这个小儿子,褚秋是很担心的,小心眼多,过于圆滑,只有小聪明,和他的母亲一样没有大智慧,将来是会吃大亏的。
褚秋每每对褚节严加管教,父子关系本就不亲厚,眼下因为程氏的事,又和他这个做父亲的离了心,往后便更不好教了。
至于大儿子褚季,从小褚秋对这个家族中的长子长孙更是严厉,褚季严于律己,性格稳重,处处满足了褚秋的要求。
只是,他们同样也不亲厚。
褚季回来后,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没有找他,而是几乎住进了梨园。
晨昏定省,便是读书写字也在梨园,每天能待到很晚,就是没再来问候父亲。
褚秋明白他的顾虑,这是害怕程氏住进梨园后,家中下人攀高踩低,暗中欺负程氏。
有两个公子不定期回来看望母亲,那程氏的日子也不至于会太难。
先前褚节一回来了,还发落了几个照顾不用心的下人,这事褚家其余人都没有管。
小儿子褚节一心想「解救」母亲,无论她做了什么事,都不管不顾,反正程氏既然是他的母亲,就没有理由吃这种苦。
褚秋很想知道大儿子心中的想法,这才在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后过来,知道大儿子不在自己的院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梨园。
氲氲接管褚家中馈后,后院清净了不少,再加上中州几大世家都对褚家嫡长女感兴趣,就算是没能结成亲,私底下跟褚秋接触的人也多了许多。
褚秋不敢不和他们接触,也不敢和他们接触太多,处处小心,以防因不熟悉的关系,落入圈套。
褚家的根基这些年,本就不够深厚。氲氲如今的势头是他们的一次机会,褚秋想抓住,更是步步为营。
人本来就累,站得累了,一个大老爷们竟靠在梨树边,昏昏欲睡。
褚季告别仍是怨声载道的母亲,出门后,皱着眉抬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瞬间,他心里头的苦涩更明显了一些。
褚季上前,脚下踩中枯枝发出的声响吵醒褚秋,他行礼:「父亲。」
「你出来了?我竟站着都能睡着?估计是这些天日头太大,晒着了。」褚秋摇头,苦笑。
褚季:「阿父,我送您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