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I77074号航班,空客波音737型民航飞机。
此时此刻,伍德·普拉克已经陷入沉睡,他几乎是站着睡着的,身体倚在第一排的墙壁上,睡得非常安稳,就像是婴儿那样。
江雪明对自身魂威的特殊之处一无所知,照着票根的座次,找到了头等舱中昏暗的阴角,找到瑟瑟发抖的杜兰女士。
面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时,雪明绝不敢放下戒心,随时准备作生死之搏。
“喂”江雪明试探性的问着:“你是癫狂蝶圣教的人吗?”
“不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杜兰女士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精神力已经完全枯竭,眼里满是血丝,“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的魂威已经发出最高警报,从雪明身上透出来的信息素实在太过可怕——
——就像是猛虎在标记领地,强大的元质透露出来的信息时时刻刻都在干扰着[时间线]。
她的眼睛里传出的画面血腥又恐怖,不过短短几秒的功夫,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看上去阴冷又甜美的男人用不同手法不同工具杀死,已经宰杀了好几回了!
江雪明终于看出来一点蹊跷。
伍德老师说过——信息素不会骗人。
眼下这位女士焦虑的情感不像是假的,从眼白处透出来的血丝已经发黄,她需要睡眠,而且是高质量的睡眠,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这个拉丁裔大姑娘恐怕会心梗猝死,就像熬了几天几夜的修仙人那样。
“你得好好休息一会,女士,我不会伤害你。”
江雪明抬起手,杜兰就往座椅中紧缩。
“别害怕,放宽心,安心吧——我只杀罪犯,我只杀坏蛋。”
听到这句话——杜兰就像是听见葬礼上的丧钟,她两眼几乎要瞪出眼眶。
江雪明接着说:“你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对吗?”
杜兰已经无法思考了,几乎问什么答什么:“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江雪明:“你有做过?”
杜兰紧接着说:“我骗钱”
江雪明抓住重点问:“你杀过人吗?”
杜兰唯唯诺诺的说:“用魂威的能力诱导别人送死算吗?”
江雪明:“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杜兰抿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兄弟会的入会仪式上,灰袍修士里有一位前辈,是我们的引荐人.他要我与弗拉薇娅和他交媾,我就用[时间线]杀死了他——把小兄弟会丢失的钱款和毒品,都栽赃到他身上,用各种巧合来造伪证.让他”
江雪明:“好了,我明白了。”
杜兰紧接着说,满心期待着:“算不算shā • rén呢?这算不算shā • rén?”
江雪明看了一眼登机牌:“你需要休息,克劳迪亚·阿尔斯·杜兰,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恢复一些精神力再与我谈这些事情吧。”
“你和他”杜兰看了看江雪明,又往头等舱的隔离门直瞅瞅:“你和他不一样.你和那个家伙不一样.”
江雪明:“和谁?”
“你和江雪明不一样,和FE204863的江雪明完全是两个人。”杜兰看见江雪明去餐车取来温热的水壶,送来热水时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的恐惧感也慢慢消退了。
江雪明:“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
杜兰接走了水杯,连忙饮下——暖呼呼的水流涌进干涩的喉口,她才觉着自己勉强活了过来,干涩酸胀的眼睛和钝痛的大脑都渐渐好转,耳朵里的嗡鸣声也有所缓解。
“FE33031,江雪明!你是FE33031的江雪明!”杜兰喝完热水,就立刻抓住了雪明的手,“外边睡着的那个,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的你呀!”
“平行宇宙是什么意思?”江雪明不理解,他的人生中从未听过这种词。
说实话,雪明没看过什么电影,对网络文化不感兴趣。
高中文凭,没读过几年书,不喜欢无意义的社交。
不与朋友讨论哲学,也不喜欢去探索宇宙或时空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对时间旅行一知半解,从来没有深究的意思。
这个日子人似乎永远都活在每分每秒,被强大的引力锁死在当下,很难去眺望远方。
“喂”江雪明一头雾水:“平行宇宙是什么意思?”
杜兰女士突然激动起来:“哎!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反正就是另一个你!江雪明,你看到的糟老头子!他是另一个你!”
雪明立刻坐下,开始挠头。
“另一个我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父亲吗?”
杜兰:“不对不对不对!”
雪明:“也是.我的亲生父亲应该另有其人,在我看见这家伙用我的同名证件时,心里有股无名火,再加上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让我生气。”
杜兰:“这事儿和你父亲没关系!江雪明,这个人,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你!”
雪明:“另一个时空?是什么意思?”
杜兰几乎要抓狂:“难道你对时间就没有任何概念吗?你没有任何时空想象力?”
雪明:“我不明白.对不起。”
杜兰又好气又好笑:“别对我道歉啊!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奇怪啊!”
雪明歪着脑袋:“我不应该道歉吗?如果让你感觉到困扰,焦躁和急切——我认为先道歉,或许会让你有更多的耐心,给我好好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呃”杜兰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前的年轻人认真执着,就像个虚心求学的小朋友那样,任由自己抓住手臂,却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以单手抽出日志,用嘴咬开钢笔,开始做记录。
“你好像”
江雪明皱着眉:“我怎么了?”
杜兰女士:“你好像有点可爱”
江雪明:“我有爱人。”
杜兰紧接着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说,你很像女孩子。”
江雪明:“我有个女号,哦不,我有个姐妹,几乎与我同岁,一起长大,可能耳濡目染沾了点习气。”
“难怪弗拉薇娅会被你偷走灵魂”杜兰小声念叨着,眼睛里都是戏谑:“你听我好好给你解释吧。”
这一开口——
——就是半个小时过去。
江雪明先是在书上写画,紧接着又找来巧克力牛奶,顺手给比利小子做了剖腹手术,猛然发觉伍德·普拉克老师也睡着了,就抽空给他加了一副眼罩。
用万灵药处理好比利小子的伤口,把枪和致幻剂的包裹都拿到手,终于回到杜兰女士身边。
“你的意思是,在二零零六年。”江雪明揉着太阳穴,要把这段混乱的故事重新梳理好,毕竟它的信息量太大了。“阿星能顺利出生,是因为这个FE204863的一句话?是因为另一个我?轻描淡写的多说了一句话?”
杜兰点点头。
“这不行。”江雪明抿嘴犯难,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不能是他爹。”
“不对!不是的.”杜兰轻轻敲着桌:“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步美确实径直走向了十四号贵宾室,然后和舱室里的宾客有了肌肤之亲——派对就此结束了,她怀上了步流星。”
“步美阿姨和我说过。”江雪明仔细回忆着阿星老妈自吹自擂的高傲神态:“她讲,年轻时她肤白貌美,有很多人喜欢她,她也喜欢很多人,于是那天晚上喝很多,玩很大,根本就不记得.”
杜兰女士面无表情:“她骗人。”
江雪明不理解:“为什么要骗我?”
杜兰翻了个白眼:“你换位思考一下——大部分男人都说自己能坚持四十分钟,结果他们嘴里的四十分钟,是从开车进小区,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开始算的。”
江雪明依然不理解:“这件事和地下车库有关系吗?”
杜兰:“这是比喻!比喻明白吗?比喻!”
江雪明:“两者有联系吗?”
杜兰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把步美妈妈当做男人,大抵就明白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雪明灵光一现,终于搞清楚了:“她在向我炫耀她的战利品啊”
杜兰敲响指:“就是这么回事!在二零零六年,这个小公主家里有钱,有权势,几乎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需要被人认可的感觉,她是个女人。需要很多很多男人像众星捧月一样当她的翅膀。”
“那她也没必要一上来就是十四翼大天使吧?”江雪明的脸皱的像老头儿似的:“这也太页游风了。”
杜兰紧接着说:“在FE204863那个宇宙中,没有人给步美递那一块烤奶油——她确确实实爽上天了,而且直接导致肚子里的孩子流产。”
“真可怕.”江雪明捂着嘴巴和鼻子:“我不敢想象。”
杜兰又说:“在这个平行宇宙里,你没有遇见步流星,一系列的变化直接导致了江白露的死亡。”
江雪明:“嗯”
杜兰:“你就[嗯]一下?”
江雪明想了想,变得更加坚定:“嗯。”
“你知不知道,这个FE204863,因为白露的死,几乎与你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杜兰煞有介事,凶神恶煞的形容道:“他和全能之手作对,和癫狂蝶圣教作对,和车站作对,更是直接击伤了傲狠明德,抢走红山石,跑到你的世界来了。”
“他不是我。”江雪明先是想了想,随后说:“他绝对不是我。”
杜兰挥挥手,神情激动的:“不管他是不是你,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江雪明接着提问:“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改变过去呢?就像你说的,其他宇宙的江雪明根本就与他无关——改变我,或者改变[我们],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他的白露,还有他的小七根本就回不来了,他的旅途已经走到终点,没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