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摇曳,周遭的一切都有了些朦胧,跳动的影子影影绰绰。
路承安单手撑着脸,闭眼假寐,那枚梅花簪子放在手边,像是不敢触碰的禁忌。
等了一会儿,竹幽总算是走了进来。
“主子。”
路承安听到声响,这才缓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眸子,“如何?”
竹幽颔首,“查过了,商洛生母难产而死,确实有蹊跷。那日宫宴,隔得远,没人听见她与陛下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找到了这个。”
他毕恭毕敬的从怀中拿出一份陈旧的文书,路承安微微皱眉,上面的内容他越看越感兴趣。
“呵。”
他看着跳动的烛火,将文书缓缓点燃,看着火焰渐渐吞噬,炙热的温度到达了指尖才松开了手指。
竹幽不敢有所异议,只是低垂着眼眸。
路承安蛰伏在暗中的眸子越发冰冷起来,想要利用自己?还真的是乐意之至。
“那人的奴藉要了送过去吧。”
“是。”
天光微明,商洛早早的便是没有了睡意,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也不知是什么在作祟。
像是对即将到来的暴雨有了些预感,心里突突的跳着。
等到慎儿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丝的诧异,将手中的热水放下便是上前伺候商洛梳洗。
“往日姑娘都是爱贪睡的,怎的今日起得那么早?”
商洛也不知这莫名的心慌焦躁来自何处,只是晃了晃自己昏沉沉的脑袋。
“今日的雪还在下么?”
“已经停了,大雪初融,还有些冷。虽说万里无云,但依旧冷得厉害。”
屋内燃上了炭火,商洛连喝了好几杯热茶,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依旧跳动得厉害。
如洲见商洛一直是拧着眉的,一边添着炭火,一边问着,“姑娘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去请大夫吧。”
还没有等到商洛回答,如月便是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带来阵阵寒意。
“姑娘!”
如月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姑娘,状元郎来啦,说是上次与姑娘一见如故,今日想要带姑娘逛逛长安城呢!”
说着还捧上了手中的东西,是一只布偶虎,里面也许是添了些香料的,带着阵阵淡淡的香味。
商洛眉梢总算是有了些舒展,慎儿接了布偶递到了商洛的怀中,“姑娘,你瞧瞧?”
商洛的神情变化几人都看得仔细,大抵觉得商洛听了容司言的消息,便是欢喜的。
唯独商洛只是觉得松了口气,揉了揉怀中的布偶,故作娇羞,“大夫人可是准予了?”
如洲点了点头,“自然是准了。”
其实商洛并不担心大夫人从中阻扰,因为宣德侯巴不得自己与容司言多多接触,不然也不会让两个儿子这般与其亲近。
新晋的状元郎在摄政王和首辅之间尚未表态,尚且还有发展的空间。
大夫人心高气傲,定是想着让云舒与户部侍郎交好的,自然看不上这位状元郎。
商洛点了点头,便是在如洲欢欢喜喜的陪同下,去前厅见了容司言。
今日的商洛依旧美艳动人,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商洛心中清楚,只要两人相见,第一面记忆深刻,那么日后这样的记忆总是不会改变的。
说来也可笑,那样的错误可以让人看不见其他的东西,显得如此的盲目。
“容公子。”
容司言回了礼,笑得谦逊得体,“今日天气不错,邀了商姑娘,有些冒昧,还请商姑娘莫要怪罪。”
“容公子记挂,商洛心生欢喜,又怎会怪罪?”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便是出了宣德侯府。
容司言挑了一身靛蓝色的长袍,倒是显得儒雅随和,羽冠玉簪,正是一表人才的好郎儿。
街头热闹,人来人往,商贩叫嚣,一片盛景。
容司言站在商洛的外侧,露出一种保护的姿态来。
许是许久没有外出,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商洛看着摊贩摆放的玩意儿面露喜色,双眸点点,恍若星辰。
虽嘴上未说,但是欢喜之意明显至极,容司言又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笑着便是拿起了糖人,爽快的付了钱,商洛腼腆的笑,“容公子破费了。”
明眉皓齿,容司言笑意更甚,“能以糖人博得商姑娘一笑,怎么是破费?”
糖人很甜,商洛捧着爱不释手,也只是轻轻的抿了抿,长长的睫毛弯弯,笑意都快要渗了出来。
容司言毫不加掩饰的瞧着,心里也欢喜,柔情蜜意,自成佳和。
容司言正欲说些什么,人群却是突然涌动起来,眼看着一个壮汉便是要撞上商洛。
他也顾不得多说,伸手便是抓住了商洛的手,将其护在自己的怀中退到了一边。
原是有马车从闹市过,便是有人让道,却不想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容司言微微皱眉,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此时与商洛的姿态实在是暧昧。
一手紧紧的握住商洛的手,一手则是护着商洛的头,两人挨得很近,能闻到商洛发丝间的那股幽香。
自知失态,他连忙松开了手,有些窘迫,似乎是怕商洛怪罪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
“方才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商姑娘见谅!”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容司言却开始贪恋商洛手掌的温度,他今日才知女子的手竟是这般的软糯,小小的。
可是商洛却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好看的眉头轻轻的蹙起,双眸微闪,目光是瞧着容司言的胸膛。
顺着商洛的目光看去,原是方才商洛手拿着糖人躲闪不及,糖渍便是沾上了容司言米色长衫,格外的明显。
似乎是慌乱,商洛伸手便是擦了擦,并没有抬眸看容司言,只管低垂着眼眸,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