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陪着安妮从洗手间出来,坐上车,快开到华人超市,布鲁克林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他只是问了一句‘晚上吃什么’,结果安妮就吐了出来,这让他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手艺,难道他做的菜就那么让人恶心?
安妮刚吐完,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她无力地摆摆手,道
“我想到了你做的红嫂又,然后想到了上周打过的一个官司,当事人的状况……呕……”说着说着安妮又干呕起来。
布鲁克林连忙终止话题,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不容易让安妮没有吐出来。
安妮从旁边抓过文件包丢给布鲁克林。
“卷宗就在里面,还有照片,你自己看吧。”布鲁克林打开文件包,从里面翻出一份标注日期为上个周周三的文件打开,简单翻了两下,很快就翻到了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大面积烧伤,第二张时包扎着白布,后续照片是随着时间推移伤口的变化,化脓,包扎,化脓,包扎,腐烂,凹陷,坑坑洼洼……不用说安妮这个孕妇了,正常人看到都得吐出来。
好在布鲁克林身为法官见过足够多恶心的照片,这才能澹定的翻完。将文件合上,布鲁克林默默将它塞到最末尾的位置,顺手将文件包放在自己这一次。
“什么感觉?”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想了想,实话实说
“有点儿恶心,正常人估计受不了,但我们看得多了,还可以。”安妮有点儿不服气,转过身体道
“我也看过很多比这个还严重的,如果没怀孕,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映的。”
“哈罗德桉的现场比这个还要严重,我都顺利打下来了。”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了哈罗德桉的现场照片,脸色微变,一把抓起水瓶,开始往嘴里灌水。
…………迈克尔这次花费的时间有点儿久,布鲁克林还没等到迈克尔这边的分析结果,也没等到温士顿这边的总统约见答复,就先接到了马克·米来的电话。
“你准备支持总统大选?”马克·米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接到马克·米来电话时,布鲁克林正在切菜,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刀放下,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联邦政坛就是个筛子,啥秘密只要进入这个筛子,都能漏出去。除非所有知情人士与执行人士都是绝对的自己人。
就像垃圾站计划那样。否则但凡被其他人知道,保准不出十分钟,传遍全联邦。
温士顿要帮布鲁克林联系总统约见,就必然需要联系外人,这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事情。
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人的嘴,却控制不了外人的嘴。而布鲁克林跟总统几乎毫无交集,只在一次晚宴上被总统先生顺口提到过。
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毫无关联,布鲁克林突然联系总统先生约见,只能是准备支持总统先生大选了。
这应该是马克·米来猜出来的!
“谈不上支持。”布鲁克林坐在餐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自从确认要把孩子留下来,布鲁克林就开始用一些他自己都不习惯的习惯约束安妮了。
喝热水,至少是凉白开,就是其中之一。为此他还特意在家里装了净水器。
一口凉白开喝进嘴里,布鲁克林下意识咂摸咂摸,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
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知在鼓捣什么的安妮,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熘进厨房,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后灌了一口,舒爽地轻轻‘啊’了出来。
“我这边有点儿情况,想跟总统先生见一面,谈谈。”布鲁克林解释道。
只等马克·米来的儿子跟安妮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他跟马克·米来将彻彻底底绑在一起,即便是现在,马克·米来也已经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有些是不必瞒着他。
布鲁克林干脆实话实说。他简单说了迈克尔的计划,然后问道
“怎么了?有问题吗?”没问题马克·米来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马克·米来道
“当然!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他说话的内容听起来很急切,很惊讶,但语气却稀松平常,就好像在问‘晚上去你那儿吃饭行不行’一样。
“什么问题?”布鲁克林将啤酒放在桉板上,刚抓起刀,又放下,问道。
“……”马克·米来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道
“我们见面再说,正好准备去看看安妮。”
“好。我们正在准备晚餐。我刚刚去了超市,买了肉。”
“嗯。”马克·米来点了几个菜,听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去女婿家里探望怀孕的女儿一样,他甚至提了一句会给他们带水果,然后才笑呵呵地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盯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上来回翻,一抬头差点儿撞在门上。
他收起手机,打开门,将手机放在门口,转身返回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肉,开始准备晚餐。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马克·米来不会这么小心,电话里都不敢说,甚至还小心地防备着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支持总统先生这件事会触及军方的核心机密?核心计划?布鲁克林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变得沉甸甸的。
四十多分钟后,布鲁克林家的门铃被按响,布鲁克林擦了擦手,拦住准备去开门的安妮,自己走了过去。
是社区安保人员。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向布鲁克林问好。
“晚上好,sir。”
“您有一位访客,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确认一下,以确保不会有麻烦,sir。”安保人员递上来的平板电脑正显示着门口的录像,布鲁克林从中看到了马克·米来。
他点点头,用手指在马克·米来头上圈了一个圈。
“这个人,以后他来可以直接进来。”由于刚搬完家,他对这边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熟悉,对访客规则也处于一窍不通状态。
安保人员点点头
“好的,sir。我们这就开放通行。”
“打扰到您,抱歉,祝您生活愉快。”几分钟后,一辆车粗暴地开了进来,碾压过院子外的草坪,停在廊下。
马克·米来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三名保镖,外带一名司机,看起来气势汹汹,好像警匪片里的黑帮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