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青山夜雨时?
苏元尚看着眼前的字,仿佛听到了雨落芭蕉的淅沥响声,就有一阵青山郡的夜雨的水汽扑面而来。
在那个青山郡守府中的书房,那个青衫俊逸的年轻人朝着他恭敬拱手,“大人,晚辈有一问题,望您不吝赐教。”
而后,志趣相投,理念相近,相谈甚欢,直至秉烛夜谈。
夜雨也为他们鼓掌,像是在欢喜有着这样一对忘年之交,能够找到志同道合又能力相当的彼此。
“大人对于政务之熟稔,对世事之洞明,实乃我辈楷模,今日时间太过仓促,希望还能与大人再请教。”
“好,有机会一定。”
他曾发自肺腑地认同,赞扬,自己也曾真心诚意地答应。
但自己爽约了。
这一次,他又将邀请递到了面前。
自己还要爽约吗?
苏元尚忽然笑了。
再爽约就不厚道了吧。
他忽然扭头,看着一旁的妻子,目光中满是歉疚。
苏夫人神色登时紧张起来。
“夫人,我本想着罢官还乡,便多陪伴在你身旁,但接下来,恐怕又要让你独自操持家务了。”
苏夫人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双眼便被惊喜填满,眼眶中也瞬间蓄满了泪花,泣不成声。
苏元尚走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嫁给我,苦了你了。”
苏夫人堵了满胸的话说不出来,只能掉着眼泪,不住摇头。
过了一阵,渐渐收了声,安抚好夫人的苏元尚来到双亲面前,一撩袍子,双膝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忧了。”
老两口自然连忙搀扶,连声劝说。
苏元尚摇头拒绝,“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儿子不能侍奉在跟前,您二老千万保重身体。”
老两口其实刚才便已经基本猜到了情况,此刻一听,更是大喜。
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儿女有出息,比起天天在屋里喝大酒当酒蒙子,他们还是更愿意苏元尚去做一点正事,至于陪不陪在身边的,有什么关系呢!
老两口将苏元尚搀起,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
接着苏元尚便扭头看着骆夫人,“阿姊,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爹娘年纪大了,也要有个人在身边照看。”
骆夫人迟疑地看了一眼老两口,苏元尚平静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骆夫人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阿弟,伱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家里,你放心做事就好。”
忙活好了家人,苏元尚这才“大逆不道”地看着苏炎炎,恭敬一礼,“多谢大小姐。”
苏炎炎笑着点头,“元尚叔言重了。”
苏元尚仿佛没听懂苏炎炎的客套,点了点头,“也是,想必我只要尽心帮助夏公子做出一番事业,也是在帮大小姐了。”
苏炎炎竖起大拇指,微微一笑,“看来他三番五次想要劝说元尚叔是有缘由的。”
苏元尚心念既定,便也干脆不墨迹了,直接看着妻子,“夫人,劳烦你帮我收拾行李,我稍作收拾,跟儿子打个招呼便出发。”
“这么急?”
“既已荒废诸多时日,自当只争朝夕。”
苏元尚先是慷慨地来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主要是人家夏公子肯定在前路上等着我呢!”
看着他的笑容,众人这才真正放下了心,这是真恢复了。
——
岳阳城北面,有一个镇子,名叫程集。
镇子不大,但往来的客商不少,镇子上也有家客栈。
客栈中,有一行人已经在此住了两日有余了。
“我们必须要启程了。”
白云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景昀。
夏景昀眨了眨眼,“白公子,你先前不是说过,出门游历,就不要想那么多,走到哪儿算哪儿嘛?”
白云边一敲掌心,“问题是咱们也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