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木渎镇无功而返,可能是林泰来出道以来,第一次掌控之外的受挫。
所以已经习惯于无往不胜、一切尽在掌握的林教授,心情大概很郁闷,与和义堂大嫂范玉如足足折腾了一晚上。
正所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但是到了次日上午,林教授却在贤者时间,又和范娘子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林教授还是忍不住指责范娘子私心太重,为保存实力不敢出击,只会委曲求全丢人现眼。
两人大吵一通后,范娘子怒气冲冲的穿上孝服,一边骂着林泰来,一边离开了施家巷堂口。
一些和义堂和安乐堂的伙计们正在前院赌钱打发时间,见状彼此对视几眼,无奈的分开了。
此后林泰来就在屋里补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当他打着哈欠,从内院出来时,就看到高长江正在院门外等候着。
“茶舍那边才是你的主阵地,你守在这里作甚?”林坐馆不解的问道:“是工作太闲了,还是薪资太多了?”
高长江:“.”
他是被社团伙计们视为军师的人!他不满足于只能充当传声筒!他要为社团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抱着奋发向上的主人翁激情,高长江很积极的提醒说:
“昨日说过的,申府二爷派了人来请,让坐馆尽快去申府见面。”
林泰来不耐烦的说:“但我昨日也说过,暂时不见!”
高长江暗叹一声,坐馆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人做事太随性了。
想必主要原因就是,坐馆身边缺少一个敢于直言的人,而他高长江就是填补这个角色的人选!
抱着做“诤臣”的心思,高长江堵住了院门,力劝道:
“但在下以为,坐馆应该立刻去申府!”
林泰来直接推开了高长江,“不要挡着路!我现在火气很大!”
张家兄弟问道:“坐馆要去哪里?”
林泰来想了想,回答说:“火气太大了!去城里找孙十一耍子!”
高长江在旁边奋力的插话说:“坐馆!此刻并不是耽于安乐的时候!
扩张第一次受挫,必将在江湖上各堂口激起连锁反应,需要细心应对!
复古派老盟主仍然敌视坐馆,随时可能再出阴招!
申府关系需要进一步结交和稳固,作为堂口的坚强后盾!
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关头,坐馆万万不可放纵啊!”
林泰来充耳不闻,迈步向外走。而张家兄弟便叫上直属伙计,紧跟着林坐馆。
眼看着坐馆荒唐堕落,心急如焚的高长江小跑着追在后面,举手高呼道:
“即便昨日未能成功,坐馆也不可颓废自放啊!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百折不挠方为大丈夫也,请坐馆三思!”
但林坐馆还是充耳不闻,消失在了巷口,又朝着胥门走去。
这个时候进城,显然是晚上不打算再出城,直接在城里过夜了。
高长江颓然的扶住了大门,仰天长叹,果然是忠言逆耳,直谏难做啊!
而张家兄弟这样的心腹近臣,只知道跟着吃喝玩乐,却没有只言片语的劝谏,岂是长久之道?
正在这时,张二郎张武小跑着回来,招呼着:“老高!坐馆有话!”
高长江惊喜道:“难道坐馆回心转意了?”
张武答道:“坐馆只是说,还有十几天就是县试了。
如果有外人问起,就说坐馆近日准备报名县试并复习功课!”
高长江愤然道:“不思时事之多艰,沉湎醇酒美人而忘忧,亡无日矣!”
什么准备县试,只是年轻人经不起挫折,不愿意面对首次失败的遮羞布!
就算真要准备县试,有去花榜美人家里复习功课的吗?
又质问道:“你们兄弟二人,乃是追随坐馆最久的心腹,难道就坐视不理?”
张武唏嘘的说:“我们曾经也像伱一样热血,但后来发现,还是先过了试用期再说吧。”
传完话后,张武又小跑着去追赶坐馆一行了。
花榜第十一的孙美人家在城北屈驾桥附近,说到这些古地名,穿越者林泰来就想吐槽大清的某位诗人皇帝。
屈驾桥改成了接驾桥,十泉街改成了十全街,这大概就是一代诗皇对苏州最大的“影响”了。
这次在孙美人家里,林教授足足荒唐了三夜两天。
期间,高长江数次叩门苦谏,就差上血书了,皆无功而返。
直到第三天早晨,林教授才又重新公开露面。
“走,去找张幼于老先生!”林泰来对张家兄弟吩咐道。
距离县试没剩十多天了,也该去报名了。
但是报名不是自己想报就报的,必须要找一位本地在学生员(也就是秀才)作保。
以保证考生身家清白,并非娼优奴仆等贱籍,以及并非冒籍、匿丧、顶替、假名等。
这也是秀才的生活来源之一,一般帮人作保都是要收钱的。
林教授想了一圈,自己所认识的读书人本就不多。
既是本地人,功名又只是秀才,还能帮这个忙的似乎只有张幼于
更重要的是,张幼于还有可能免费,不用花钱!
这里距离张家和求志园不远,只用走个一刻钟就到了。
林泰来刚走到张幼于所居住院落的门前,正要拍门,身穿百花衣的张幼于很凑巧的从院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