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收到的情报,西陵太子估摸着十日左右后便会抵达京城。南都离京城还有些距离,日夜兼程赶路应该能在西陵太子之前抵达。
他们买下一匹快马一路赶往京城,这一路的景象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丰收时节,一路上的田地庄稼却没有人收,很少有看到田里有农夫忙活。给马喂草的功夫,他们去附近的田里面看了看,确实没有几个农夫在收麦子。一下地就再到稀烂的淤泥,几处浅浅的低洼里面还有积水。他们仔细看了看田里的麦子,那些麦穗上沉甸甸地挂着小麦,只不过那些小麦发黑,发霉烂在地里面。他们又看看周围的几片田,皆是如此。
“不用看了,”晏适捡起发黑的麦穗又看看地里的淤泥,眉头紧锁。
“确实不用看了。”梁简有些忧心地叹息道。这一看就是被连天的雨水浸泡过,这田里的所有小麦,不,是这片区域里的小麦都毁了。他们这一路赶来确实有不少地方下大雨。虽然说北方这一时节确实多雨,可也从未出现如此恐怖的特大暴雨,说是暴雨其实里面还夹杂不少冰雹。因此这一路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也只能趁雨小点的时候赶路了。
“我怀疑是北辰渊那一边又出事了。”梁简压低嗓音,转头看着晏适说道,“只怕这回他遇到大麻烦了。”
“这回过去想办法把他解决掉。”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语气冰冷,似乎只是在无情地宣布某人的死讯。
“嗯”梁简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也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得要想个法子断开北辰渊和这世间的气运。他和其他女子之间是通过红线相连,那他也是如此连接这个世界吗,若是如此那根红线又在哪儿?诸多疑问或许只能从系统那边套话。只是这些天来系统似乎与她断开联系,不论怎么召唤都没有回应。
看着满地发黑的麦穗和淤泥,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找个时机套话,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她与北辰渊并不一定得是敌人。只是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他的安危。
二人紧着雨小的时候披着蓑衣策马狂奔,也许是因为北方各处都在下暴雨所以西陵太子的部队被耽搁了好久,他们浩浩荡荡而来,自是不必他俩轻装简行。因而梁简和晏适比他们早到京都。
一路上他们不断收到密信,对于京都这边的情况已经是了如指掌了,晏适也提前送简讯到京都的客栈和瑞王那边,提前做好一些部署。
“打了败仗,现在皇帝想要和亲,”晏适啃着有些发硬的干饼子,边嚼着边说道,“现在适龄的公主宗亲之中,云柔郡主的可能性最大。”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梁简眼神凉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微微嘲讽道。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预想到,自古战败后,派遣公主和亲已经成了一种不成文的习俗了。只是可恨朝廷内斗,纷乱不休,皇帝削权导致的战败居然要让一个女人来收拾残局。
“等等,云柔郡主?!”她方才意识到一个关键信息,有些错愕地说道,“所以北辰渊应该是因为云柔郡主才…”
“没错,”晏适拧开水壶的盖子,把刚刚打来的水递给她,脸上有一丝疲惫,微微笑着说道,“朝廷要让云柔郡主和亲就要先解决掉一切潜在威胁。”
他们望着京都的方向,狂风摧枯拉朽地将他们的衣襟往前拉,远处那小小的一点便是京都了,在飘飘摇摇的雨丝中十分不起眼,抬头此时黑云压城城欲摧,铺天盖地的乌云似乎要把人一口吞下。
二人披上蓑衣接着赶路,相视一笑,并肩而行就不觉得前路折磨了。
耽搁了小半个月,北尧太子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京都,现在驻扎在京城官驿等待皇帝召见。梁简和晏适到京城的时候北辰渊已经不见踪影,只听闻云柔郡主伤心欲绝,在府中不吃不喝地。
梁简和晏适稍微整顿以后便马上开始行动起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北辰渊还有拉拢扶光大将,若是能得到他的助力,瑞王的今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在皇帝眼里,这瑞王依旧是啥也不懂,天真单纯,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手,只能让晏适代劳了。
皇帝想借着这次兵败的由头把他手中剩下的几万士兵收入囊中,但扶光大将毕竟是在军营盘虬已久,手底下的士兵只服他,一听说皇帝有削权的意思,将领们的信像雪花似的堆叠在养心殿里,皇帝也只能再斟酌斟酌。况且,现在正是和谈的时候,万一谈不拢皇帝还得要靠他,因此此次的兵败只能先从轻处罚,等和谈完了再寻机从重。扶光大将就算是个兵鲁子也能多少猜到皇帝的意思,因此要拉拢他其实不难。
梁简和他兵分两路,她带人去找到北辰渊,晏适则负责去与扶光大将谈一谈。
老莫在追踪这方面是一把好手,他还有沈铮带着梁简一起去。他们三个一路沿着路上细微的一些踪迹追踪着,有些痕迹被暴雨清洗得十分模糊,有些地方踪迹还断了。好在有老莫在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推测出北辰渊的方位。
“师傅不愧是师傅!”沈铮眼中的崇拜都溢出眼眶了,他方才在那块地方仔细观察半天都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老莫一来立马就知道方位了。他一开始见到这个邋邋遢遢的小老头还有些不大看得起他,自己还暗下决心不能混成他这样。但没想到他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现在铁了心地要和他学些门道。
“哼,臭小子。”老莫被夸得有些得意,背过手接着跟着踪迹寻人。
在一座山里面绕了小半天,终于走到一个悬崖边,周围杂草丛生,看来平时很少会有人来这边。荒无人烟地,北辰渊估计是被逼上绝路了。
“师傅,踪迹到这边就断了。”沈铮看着周围细微的几处血迹点和一个毫不起眼,极其模糊的脚印说道,他顺着踪迹看下悬崖,喃喃道,“这么高,估计是活不成了。”
“嗯,还算有点长进。”老莫看上去有些满意,他摸着胡子看着长在悬崖边断了的歪脖子树,从断裂情况来看应该只是这几天的事情,他又看了看其他地方,而后对梁简说道,“梁姑娘,这悬崖叫千底崖,有千丈之深,人若是掉下去定是要粉身碎骨的。”
“多谢二位,今日辛苦了。”梁简沉默片刻后十分恭敬地说道,看着老莫身上已经沾满泥点,头发更加乱糟糟地,毕竟有些年迈了,此刻看上去有些疲惫,还咳嗽了几声。再看看沈铮,他也是有些狼狈便接着说,“你们先回客栈歇息吧,多谢二位相助。”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沈铮有些疑惑,这荒山野岭地,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一人怕是有些危险,便打算留些来却被老莫拉了回去,“走吧,你那本《老莫循迹秘法》还没背完呢。”
“诶诶,”沈铮刚想说点什么便被老莫给打断了,“梁姑娘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自个儿小心些。”沈铮摸不着头脑,可老莫明白得很,自上次寻觅灵泽谷一事他便看出来了,梁简此人不简单,用不着别人操心。她要做这么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无须多问,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