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前站着几位50多岁的大妈,皮肤黝黑,脸颊微红,戴着三角草帽,围着白头巾。她们有的在往里张望,有的在看小黑板:
“喜马拉雅大拌菜、荒野牛油小火锅、加勒比海鲜烩饭……”
读着读着,她从一脸好奇,转成了孙子打翻酱油瓶的表情,并下了注脚,“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来骗钱的吧!”
“看着很奇怪呀!”
“都是这些自以为是的大城市人把一杯岛搞得乌七八糟。”
“太不像话了!”
“走吧走吧,不会干多长的,到时候就乖乖地离开了。”
奇纪、柳城、马力站在落地窗前没高兴一会,便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走开了。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能招揽顾客。
夜里下起了雨。
鹿鸣被窗户咔滋咔滋的声响吵醒,下床去关窗。
他感到浑身乏力,晕晕乎乎,脚下像踩着棉花糖一样,努力地回到床上,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烧了。
之前吃住行,事无巨细都有人为他安排妥妥的。独自一人在外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开了台灯,他拨了前台的电话想要片感冒药,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鹿鸣没有打听到药店,只好回酒店,因为迷路意外发现小巷里亮着一块长方形的灯箱,四周围了一圈彩色小灯泡,要不是灯箱上贴着药店俩字,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洗头房。
后来鹿鸣与药店的药师有了更多的交集,他问过为什么招牌是这种造型,他回答说是为了怀旧。他按了窗口的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鹿鸣这一病三天没起来床,那天怎么回去的他完全不知道,听前台的服务员说是被一个中年大叔送回来的。
他想答谢人家,可是不知道地址,那天药店的位置他也想不起来了。就这样他把这件事搁下了。
一周后,鹿鸣恢复了健康。
一早起来,鹿鸣到王伯的店里要了碗海鲜粥吃。今儿是他第三次来。第一次是打听药店。
昨天散步,被王伯叫住非要让他尝尝海鲜粥,他一吃上了瘾。
今儿一早又来了。吃完海鲜粥,鹿鸣掏出十五块钱递给老板。
“王伯,您听过“一杯沧海”吗?”
“这歌我没听过,《沧海一声笑》我倒是爱听。现在新出的《罗刹海市》也很好。”
鹿鸣听王伯这样说,头顶顿时飞过去一只乌鸦。他尴尬地笑了笑。
他本来就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因为他有另外一种表达情感和情绪的方式。
当然那种技能由于受了重大打击而丧失,就像武侠小说里武功全废的人。不过也不是说不能恢复,只是那需要一个契机。
起身走出小店,今天他要继续去找“一杯沧海”。
奇纪坐在二楼的大露台上,面前散乱地放着几张一杯沧海的照片,她一边用彩铅画着,一边胡思乱想着。
上小学学校的板报都是她包圆,美术老师还夸过她很有绘画天分呢!上了中学后怎么就不画了呢?是因为学习,还是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她咬着彩铅,看着手里完工的明信片。她想起来,是因为母亲的一句话——画漫画是不务正业,将来穷困潦倒别指望家里会帮你。
她甩了甩头,不想让坏念头占据她的脑海。
奇纪在路边停好了车,推门走进圆梦园。
“您好,我想能不能把这个明信片放在你这里,有人来喝咖啡你就送一张给他。”
女服务员接过。奇纪给女服务员介绍了一番。
“有空过来玩,请你吃蛋糕。”
奇纪走出圆梦园,车子驶上路面,从鹿鸣身边驶过。
鹿鸣推门走了进去。
“你这里有简餐吗?”
“面包、三明治。”
“那就来份三明治吧。”
“可以先付下钱吗?”
女服务员认出了男人戴着的棒球帽,这不就是前段时间来吃“霸王餐”的人嘛!今天没戴墨镜,帅气的一张脸很是养眼。
鹿鸣从钱包里抽出一张100元的钞票。女服务员瞟了一眼钱包,里面一沓钱,上次连付咖啡的钱都没有,这次却像是个阔少,该不会是被人包养的吧?也难怪,没钱付咖啡,有钱买限量版的帽子。
女服务员撇了撇嘴,打开收银机找钱。
鹿鸣接过钱转身刚要走,看到一边堆着的明信片,他好奇地拿了起来。
“送你了。”
“这是手绘的吧?”
“不清楚。这是新开的旅馆。”
女服务员翻过鹿鸣手上的明信片指了指,“这不上面还画着路线图。”
鹿鸣的心狂跳不止,难不成……
四个娟秀的字跳进鹿鸣眼里——奇迹旅馆。他失望地放下明信片。
女服务员把三明治递给鹿鸣。
“拿着做纪念嘛!你看这房子,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一杯沧海”!”
鹿鸣抢过服务员手里的明信片,冲出咖啡馆。
“还没找钱呢?”
“当小费了。”
“这个太多了吧!”
《新手调酒第一本书》摊开在吧台上,马力边看边操作。
“这样行吗?”
马力笨拙地摇着调酒壶。
“让我试试?”
鹿鸣本来不想打扰马力,但看他那么费劲的调酒,实在是看不下去。
马力像是听到了大赦般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递给了鹿鸣。他不像是坏人,马力心里揣度着。
鹿鸣给马力调了杯“斗牛士”。
马力尝了口,“嗯,你可真有两下子。忘了介绍,我叫马力?”
“鹿鸣。”
正聊着,马力接到奇纪发来的微信。
“我们老板回来了,您先坐,我出去搬东西。她很会品酒。”
马力边说边站起身,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