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银铃听到陈怀义的话,大眼睛闪闪发光:“哇,小师弟说得有道理,稍等,师姐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纵身跃下大青石。
一纵一蹿,片刻间消失。
不大会儿,捧着一个陶罐蹿回来,表情极亢奋:“小师弟,快尝尝,这可是师姐从卫老夫子那里借来的极品桃花醉。”
陈怀义则反手取出两个瓷碗,就在大青石上摆开,倒酒。
开盖瞬间,酒香扑鼻,浓郁之极,有桃花之幽香,也有桃子之甘甜。
忍不住脱口赞道:“好酒!”
肖银铃也不住点头,身上铃铛叮铃作响:“真香,难怪卫夫子整日里酒不离身,倒满倒满。”
清冽的桃花醉淌入劣质的粗瓷大碗,竟也别有一番景象。
陈怀义端起瓷碗:“敬小师姐。”
肖银铃两眼放光地端起瓷碗:“贺小师弟。”
“干杯!”
“叮——”
碰碗。
抿了一口。
只觉一股浓香流入腹中,所过之处香入心扉。
忍不住又赞了一句:“绝!”
仰头。
“咕嘟咕嘟——”
一口气全部喝干。
然后一头倒下,看见漫天桃花,绚丽之极。
微风吹来,桃花翩翩起舞,香气丝丝环绕在侧,令人沉醉。
再举目远望,所见皆是桃树与桃花,一眼望不到边。
“怕不是有万亩之多……”
再看身侧,更有一身姿婀娜的女子轻盈跳跃,宛若桃花仙子,气质动人,姿态优美,只可惜粉色轻纱蒙面,看不清面容。
但即便如此,依然让他为之心动,下意识追上去。
然而佳人身子轻盈动作飘逸,片刻间便消失在桃花林中。
这让他顿感茫然若失。
她是谁?
小师姐?
还是嫂子?
想到此处,内心一震,眼前的种种忽然消失,万亩桃花化作普通桃林,他则扛着锄头行走其间。
这……
好熟悉的画面。
一首诗脱口而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陈怀义半醉半醒间念念有词。
时而低吟。
时而高歌。
时而激昂慷慨。
时而洒脱不羁。
浑然忘记身在何方,只觉这首诗与眼前所见极为相配,更觉这诗与他心境相契合。
也正常,他一个普通人,哪儿来那么大的野心?
如果真能过上“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的日子,他可以放弃很多东西,例如理想抱负之类。
所以,一首《桃花庵歌》,半唱半吟,连唱三遍,才倒在青石板上沉沉睡去。
睡着还不忘高呼“酒来”。
陈怀义睡着。
然而,此时的青石山上才热闹起来。
只因为这首《桃花庵歌》。
动情,生景,坠天花,惊圣人。
四重异象重重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