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义故事讲完,又提问一个问题。
让在场众人默然。
故事很简单。
道理却不简单。
江湖刀客都愿意跟农夫讲道理,而非拔刀相向。
何以读书百年书院夫子却不愿意讲道理?而是动则拔剑?而且杀不了别人就杀自己。
陈怀义轻笑一声,朝师父拱拱手:“师父,并非弟子咄咄逼人,实在是李夫子一言一行均与弟子想象中的书院截然相反。”
柳随风叹口气:“世风日下……”
陈怀义点头:“弟子明白,世道如此,绝大部分时候,儒道中人也需用剑说话,但书院不是江湖,书院不是外面的险恶世界,何以至此?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弟子认为,儒道中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应该讲道理,随身佩剑,只不过为了让对方心平气和地与我们讲道理,对方不讲道理,我们再用剑告诉他们什么是道理,如此,才是我辈读书人之风范,若事事用剑开路,我辈直接练剑不好?何需读书明理?”
柳随风闻言,颇为赞同:“此言有理,可为我柳随风门下以及青石山书院之事行事之准则。”
说完,扭头看向李景榆:“李夫子,可曾幡然醒悟?”
李景榆呆呆地站着,良久,忽然痛哭流涕:“李某读书多年,五岁开蒙,七十二岁晋升大学士,早已将四书倒背如流,却,却……
“李某愧对圣人教诲,愧对恩师教导,更愧对是这么多年苦读,一辈子的书,全白读了。”
说着,走到陈怀义跟前,双手抱拳,直直弯腰:“陈师,学生知错,请陈师原谅。”
陈师。
这个称呼很明显来自圣人那句“可为天下师”。
李景榆敢喊。
陈怀义却不敢接。
圣人可以那样夸我。
我却不能真把自己当作天下人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