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重刑狱灯火通明。
重刑狱外,三百弓箭手张弓搭箭,一旁几十个的火油桶,熊熊燃烧。
刺鼻黑烟在炙热的火焰中升起。
浓烈的杀机在重刑狱中弥漫。
仿佛下一刻,就要让重刑狱变成一片火海。
所有重刑犯尽皆仓皇起身,惊恐地看向门外。
陆义居在狱卒的簇拥下,一身暗红色戎装,杀气腾腾,手执长刀大步走进重刑狱。
他径直来到甲字号牢房,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狱卒面露难色劝解道,“大人,还请三思……”
陆义居摆了摆手,“打开。”
狱卒只得照办。
甲字号牢房内,猴王躺在精铁锁链上,李无攸靠坐在墙角,并未有什么动作。
待陆义居进来后,他们这才睁开双眼看过来。
陆义居的目光首先投到猴王身上,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面色平静的李无攸。
赤红的火光在摇晃,牢房内的气氛压抑而又肃杀。
陆义居双目布满血丝,“甲字号牢房受损,猴王疑似突破,不如二位告诉本官,该如何处置?”
听着是询问,可那紧握着的刀柄,其含义不言自明。
猴王晃荡的铁链停了下来,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所以……大人布下这么多人手,就是为了取我性命?”
重刑狱的气氛,迅速降至冰点。
其他重刑犯们,早已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耳朵失聪,听不到这要人命的话。
陆义居满是血污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好似道观里供奉的钟馗,狰狞而又正义凛然,
“依《夏刑律》,战争时期,一切有违安定者,可先斩后奏。”
“给你们一刻钟,若能说服本官,本官可以不杀你们。”
“如若不然,哪怕同归于尽,今日你们也必死无疑。”
“如今的铜川县,经不起半点风浪,所有威胁必须铲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狱卒都拔出了长刀,严阵以待。
气氛凝固到了极致。
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整个重刑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坐在墙角的李无攸,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无辜。
真特么哔了个狗。
吃瓜都能吃到自己头上。
我就想躲在这里修炼变强,到底招谁惹谁了?
你想对猴王动手,牵连我干什么?
他丝毫不怀疑陆义居shā • rén的决心。
近十日的守城战,外面震天的喊杀声,从清晨持续到傍晚。
杀到现在,没有直接把重刑狱烧成灰,已经是这位县老爷仁慈了。
很明显,外面的战况不容乐观。
否则不可能连堂堂一县之尊,都要亲临战场杀到如此程度。
甚至还动了夷平重刑狱的念头,只为铲除后顾之忧。
甲字号牢房内,陷入了压抑且煎熬的沉默之中。
怎么才能让这位脑袋一根筋的县老爷,相信他们不会在节骨眼上闹事?
这根本无解。
因为双方,压根就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基础。
这玩意儿,哪有光靠说几句话,就能相信的?
李无攸脑子转的飞快,将自己带入陆义居和猴王的身份,从他们的角度思考,想找到破局的关键。
重刑狱里的气氛越发冷冽,猴王甚至从精铁锁链上离开,大有随时都要动手的意思。
而陆义居以及那些狱卒们,神情也越来越凌厉。
就在这时,
李无攸挡在了猴王身前,阻止他更容易激化矛盾的举动。
硬闯,永远都是最后的办法。
他整理好思路,看向陆义居说道,
“大人觉得,现在的百炼精铁锁链,已经锁不住猴王了,就像猛虎挣脱了束缚,随时都有可能吃人。”
“所以想要率先铲除威胁……”
李无攸顿了顿,接着说道,
“可无论我们怎么说,威胁始终都在,大人也绝不可能真正相信我们,到最后,除了真刀真枪打上一场,别无他法。”
“这……就是大人想要看到的吗?”
李无攸指向陆义居身后的那些狱卒,“真要打起来,大人会死,这些大好男儿都会死。”
“只要我们冲出重刑狱,大人安排在外面的那些人,恐怕也不见得能杀了我们。”
“所以,这是大人想要看到的?”
“因为失去大人的指挥,本就岌岌可危的铜川县群龙无首。”
“用不了多久,也许就在明天,铜川县城会失守,到时候该是什么景象,大人想象不到吗?”
李无攸的一番话,让重刑狱的气氛为之一滞。
陆义居双眼微微眯起,他身后的狱卒们也都神色复杂。
主导权,在悄然之间发生了转移。
李无攸摊开手,充分释放着自己的善意,“我们都不想事态发展到那般地步。”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