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晚上的航班,各自把自个儿关在房间里一阵后,不约而同的在出发前半小时出现在客厅。
外面的乌云压得更沉了,和浓稠的夜色混在一起,时不时被天际的闪电瓜分开。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出发回去吧!”白筠南极其自然的接过她手里较大的两个行李箱,等到了酒店门口将行李一股脑扔给助理周勋去办托运。
许桃桃只背了一款香奶奶的小包,亦步亦趋的跟在白筠南身后,男人顺手从她手里接过另外两只箱子时,粗粝的掌心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短暂的触碰后,很快又分开。
“去候机室的时候,顺道把高跟鞋换了。”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白筠南注意到许桃桃后脚跟的一抹红肿,浅浅的不是很突兀,不细看的话不是很看的出来。
“噢~”许桃桃垂眸,脚趾略蜷了一下下,刚她满脑子都在想白筠南的事情,胡乱穿了一双高跟鞋,新鞋都磨脚,她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可眼下已经来不及了,她略显尴尬的应了声,亦步亦趋的跟在白筠南身后。
男人刻意放慢了脚步,两人间依旧保持着漠然肃寂的气氛,下午的事还没揭过去,他心里还有个疙瘩,连带着对许桃桃的态度也比平常冷淡了好几分。
登机前许桃桃一直在观察白筠南的神色,他就这样任她打量,好几次两人视线相撞,对视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去见见父亲么?我带涵宝去见过两次,他现在情绪挺稳定的……”医生说疗养院的环境虽好,但最好还是能让病人回归家庭,这有助于他尽快融入社会,实现自我价值。
许桃桃当时只觉得白溯的价值早在二十年前《残荷》‘抄袭’爆出来的时候,就被无良媒体榨得一干二净,现在和他谈实现价值说不定得激人再疯上一回,回归家庭就好,能做个正常人就好,而这一切自然少不了白筠南这个亲生儿子的助力。
白筠南偏过头,看着许桃桃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倔强模样,倏尔笑了笑,没搭理她,重新拿起眼罩覆上,准备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你说稳定就稳定?你和涵宝都离他远点儿,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即可~”白筠南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重新接受白溯需要很多东西,换言之,白溯要是能出疗养院早就出了,二十年都没治好的心病,病根在哪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许桃桃被堵的哑口无言,她的唇枪舌剑只对外有用,真放白筠南面前就变成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勇者精神!值得嘉奖,但华而不实!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哼,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暂时绝交半小时。”许桃桃被他的态度弄得很是恼火,要知道一直逃避不是办法,况且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更何况白筠南这种避重就轻的样子,像极了自己从前考砸藏试卷的小学生行为,幼稚死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许桃桃都在看舷窗外的白云,空姐贴心的拿来毯子,想要帮看起来‘熟睡’的白先生盖一盖。许桃桃眼尖,知道白筠南的小洁癖,不喜陌生人触碰,在空姐即将得手的前一刻从她手里接过毯子,盖在某人身上,只不过手法略有些粗鲁就是了。
白筠南被周边的动静惊扰,烦躁的扯下眼罩就看见一脸歉意站在自己身前的空姐。
“这位太太,我只是出于职责,想帮这位先生……”
许桃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是当她瞎么?公然在她面前秀这种博同情的绿茶操作,看向白筠南左手名贵表盘的视线几乎是没有丝毫的遮掩。在许桃桃认知中,许兴栊早年多个女朋友都是这么认识的,先看表,再看人。
白筠南腕上的这只百达翡丽,表盘复古,一看就价格不菲,男人闻香识女人,女人大多看表挑男人。
空姐眼眶红红的,背脊略弯呈,双手环抱在胸前丰盈,一脸愧疚。
“我是赘婿,我们家我太太管钱。”白筠南这话是看着许桃桃说的,他缓了缓心情,白溯的事情与她无关,自己的无端迁怒只会让他成为和白溯一样的人。白筠南看重家庭,他爱着许桃桃,他和白溯那种艺术疯子,是截然不同两个世界的人。
空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许桃桃对白筠南的回答不可置否,表示默认。白筠南舌尖抵着后槽牙,顿了会儿,理了理心情,这才缓缓开口道“桃桃,下午的事情是我不对,可白溯的事情我真的希望你和涵宝不要过多接触,他……”他要是能回归正常生活,也不会用二十年来治愈自己的心魔了。
许桃桃没忍住笑出了声,白筠南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能随口说出这种‘正经人谁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话,倒也算是在变相的给自己找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