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金瓴听着,脸色逐渐阴鸷。
苏家为北荒之主,累世镇守忘川,权势煊赫,为liù • hé神州分封的王侯之最,但因为血脉特殊,代代有情劫,不渡不可活,非涅槃不为王、不可君临北荒。
珠珠生而天赋绝佳,虽为妖体、却天生元骨元脉,本可以凭修炼仙道涅槃,但五百年前盛央境事变,珠珠与那时还是少年质子的魔君相恋,为了救他,毁了一身元脉,再无法以仙道涅槃,如今看她是再也不愿意等,要转而强渡情劫以涅槃
——真是苏家人,怎么都跟情扒不开关系。
敖金瓴心中恼恨异常,怒发冲顶,难以保持刚才悠然自得的傲慢姿态,甚至从牙缝里挤出不体面的冷笑:“你渡什么情劫,你以为你有那个本事?你忘了你出生时三生天老圣君给的批命,你这辈子就是命途多舛情劫难渡。当年你看上那少年魔君,他哄骗你盗了你爹宝物就跑了;后来你嫁给元苍天尊,那老东西哪有一眼瞧过你,全天下都知道他喜爱九重中廷的小公主,你当了两百年的活寡妇还没当够,非得上赶着再去找个男人甩了你!”
“咔嚓——”
整张桌子瞬间碎成两半,珠珠手边的整盘包子变作湮粉,她站起来一把扯住敖金瓴衣领,一头长发都被威压冲得炸起来:“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把牙砸下来。”
“大王!”包子铺外的龙兵龙将大惊失色,要冲进去护驾,被西海王阴沉喝斥:“滚开。”
敖金瓴阴森森看着珠珠,少女簪钗散乱,长发飞扬,攥着他衣领同样凶恶瞪着他,可她的眼睫那么长,睫晕潋滟而生霞,明明暴戾的怒气在她脸上,洇出酒醉一样腻腻淡淡的晕红。
敖金瓴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怒火渐渐熄了,尾椎骨却开始酸疼,牵动着腿根和鼠蹊处都隐隐涨跳。
当年他还是头没长成的小龙,她竟敢把他按在水里打,还拽着他尾巴打结玩,他后来在榻上足躺了三天三夜,动弹不得,剧痛又涨,恨不得把她活拆了,再囚进金笼子带回西海最深的宫里去。
敖金瓴脸色青白,阴沉半响,说:“不就是龙鳞龙血,我给你。”
珠珠没想到他放完屁话,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发僵,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没反应过来,显得有点滑稽。
不过谁让老天没眼,偏给她这样一张脸,连恼怒尴尬的样子都让人心里淌软水。
敖金瓴伸出一只手,男人修长白皙的手逐渐覆上一层深蓝色的鳞片,片片犹如玉石、冰冷华美,敖金瓴低下头,直接撕咬下来一小片,连皮带血。
珠珠没想到他说干就干这么狠,反应过来,立刻从兜里摸出一个玉盒,敖金瓴哼一声,把那块龙鳞吐进去,半个手掌大的一块龙鳞,绝不止一片了。
珠珠低头看着盒子里的龙鳞,呆了一下,皱起眉。
敖金瓴冷笑:“怎么,还怕我害你。”
珠珠皱起漂亮的眉头:“我没这么想。”
她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丧良心。
“…谢谢。”她有点僵硬地道谢,感觉很不自在,立刻硬邦邦说:“你需要什么,什么宝物,我必定给你找来。”
敖金瓴想把她那颗榆木脑袋敲下来。
“不用。”敖金瓴抽了块细布,把流着血的手臂包起来,边冷笑:“不只有你们北荒宝物多,我们龙宫也不缺什么。”
珠珠眉头皱得更紧,欠人东西不还,这不是她的作派,她感觉像蚂蚁在身上爬,浑身刺挠。
“那你想要什么。”珠珠臭屁倨傲表示:“我从来不欠人东西。”
敖金瓴看着她那副欠揍的表情,心里火大,他怒而发笑,再忍不住冷笑:“好啊,但我什么也不缺,你要是非想报答我,给我当情人好了。”
他看见她神采飞扬的表情凝固,难得呆住,她皱起眉,像看神经病古怪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好多老婆,我刚才还听人说你今年又新娶了两个漂亮老婆。”珠珠皱眉,像有点嫌弃:“你们龙族真yín • luàn,脑子里尽是这些,能不能有点正经东西。”不像她们凤凰家,她祖辈爹爹都是忠贞的人,只要选中命定的爱人,必然坚贞不渝、一辈子为爱而生而死。
珠珠不觉得她会像爹爹祖辈那么极端,但她肯定会爱护尊重自己未来的爱人,至少不会像敖金瓴这些龙乱糟糟娶那么多小老婆。
珠珠对敖金瓴表示嫌弃。
可看在敖金瓴眼中,细细小小一只的少女站在那里,眉眼艳丽清澈,自然又厌弃地说出那些不干不净的字,柔软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
敖金瓴像被扒了鳞扔进沸水里,又羞耻,又莫名尖锐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