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大刀阔斧坐在殿门口最高的一级金石阶,通体赤红的本命剑横放在膝头,上面血迹未干,旁边所有龙宫宫人低着脑袋噤若寒蝉,刚才几个平日仗着侧妃亲戚身份作威作福的大臣试图反抗,被少君一剑砍了。
珠珠慢条斯理擦剑,北荒一个统领扶剑快步跑上阶来,在她身边恭敬地拱手:“少君,没有在龙宫找到东海王敖广及其侧妃。”
珠珠哈笑了一下,挥了挥手,把目光重新落下去。
“孤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的罪不至于当场死,所以孤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和胸中滔天的怒意比,珠珠神色始终很冷静,哪怕刚才shā • rén时的血珠子溅在她眼睛里,她也只是懒懒眨一下眼。
血珠在她睫线抿开,像被压成一道细细长长的胭脂,潮湿又凶艳,当她缓缓挑起年轻狭圆的眼帘,所有滔天的嗜血都和欲望勾缠不清。
“我许多年没见你们的大王啊,特意来拜访,没想到,他这么热情,一上来就送我这份大礼。”美丽的凤凰少女笑嘻嘻说:“不死血?那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我只知道涅槃血,就在这里,就在我这里。”
“他要什么不死血——”她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来跟我说啊,就该早来跟我说啊,我赠他涅槃血,我亲自喂进他和他的宝贝侧妃嘴里,让我来看看,他们从此能不能长生不死?!”
众人听得肝胆俱裂,恐惧望着这乖戾而凶骇的北荒妖王,有人再撑不住,跌趴在地上,全身哆嗦着裆下溺湿一片。
珠珠俯瞰这些惊恐得尿裤子的龙宫勋贵臣子,敲着膝盖,慢条斯理说:“孤会放你们出去,麻烦你们,快去尽心尽力找你们的大王,谁找到了他,谁的脑袋就可以留下来,谁要是找不见…”
这年轻美貌的少君忽然笑起来,她的笑弧像一道森寒入骨的血芒,咧嘴道:“听说你们东海龙宫有个老祖宗喜欢拿人头做酒壶,做席宴请宾客,这么有意思,那我们也来——”
话没说完,有人“啊”惨叫当场晕厥过去,珠珠勾起唇角,身后殿门被推开,阿蚌高兴喊:“小姐!小姐青秋醒了!”
“……”
珠珠嘴边的话就重新咽下,冰冷的戾气从眼中褪去,重新恢复往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鲜活乖张,纤细的少女拎着剑站起来,拍了拍衣摆,转身大步往殿内走去。
一进大殿,就看见无数大松口气的医官,阿蚌坐在床边正骂着躺在床上呜呜大哭的瘦弱女子,女子还很年轻,哪怕瘦成一把骨头也能隐约看出美丽的容貌,明明是个成年女子,却像小孩子似的被骂得抬不起头,也不敢回嘴,就在那里委屈地抹眼泪,哭得泪眼汪汪,一脸人傻好骗的蠢样。
女子:“呜啊呜啊——”
阿蚌吼:“闭嘴!你还有脸哭?不许哭!”
女子的声音立刻小下来,委屈巴答抽噎:“呜…呜呜……”边抽噎边拿眼角小心翼翼瞅着阿蚌。
珠珠走过去,青秋眼睛亮了,跟小狗似的扁着嘴泪眼汪汪:“小姐——”
“呦,这不我们王妃吗。”珠珠皮笑肉不笑:“醒了,还能喘气呢,运气挺好啊。”
青秋又要”哇”地一声哭出来,阿蚌喝道:“闭嘴!”
青秋这次没憋住,还是呜呜哇哇地哭出来,伸着胳膊抱住珠珠肚子就嚎哭:“小姐,我好想您,我差点就见不到您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阿蚌本来想一肚子的话要骂她,听见这句,心也突然酸了,硬着心肠骂道:“现在知道哭了,知道后悔了,当年怎么跟你说都不听!”
“也就是这次小姐发现不对,来得巧!”阿蚌怒道:“要是我们再来晚点!你就等着被人家抽干血吧!哭哭哭!还有脸哭!”
青秋自己也觉得丢人,低头呜呜呜哭,珠珠也不拦阿蚌骂,等青秋哭完一轮,才冷冷问:“长教训了?”
青秋呜咽。
珠珠:“还图人家长得不错,图人家是条龙,觉得人家喜欢你,会对你好。”
青秋哭着摇头。
珠珠冷笑:“很好,你很快可以当寡妇了。”
青秋呆滞,下意识:“啊!”
“您要—要杀敖广——”青秋睁大眼睛张口结舌:“这怎么行,他他可是东海王?!”
“您不要冲动—别为了我冲动——”青秋连连摇头,哭道:“别杀他,不能杀他…别动手——”她又着急阿蚌说:“阿蚌!你快劝劝小姐!我没事了,不能杀东海王,我我已经没事了——”
阿蚌腾地一股火上来,指着她怒骂:“都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给他说话!你是脑子进水了,非得死在他们手里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