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联邦军搜查到门口时,弟弟身上的异化症状已经很严重,他在哥哥眼皮子底下从一个活泼开朗大男孩变成了不会说话的黑色长尾怪物,但是弟弟的脸没有变,他只是看上去有点困所以变得沉默而已。
忽略掉尾巴,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
因此在第一轮搜查的时候,男人直接否认了自己家中还有其他人,他将弟弟藏在床底,祈祷着搜查结束后能够带他去医院接受治疗。
然而庆宴识破了男人的谎言。
他直接冲进屋,抓住试图攻击人的弟弟。
“百分之九十九的身体异化度,他已经没救了。”庆宴的眼神扫过两人相似的容貌,又多说几句,“他已经被堕化物侵占心神,现在没有攻击你只是因为异化没有彻底完成而已,你是想被怪物吃掉还是想要圈养怪物呢?”
矮小男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却一直护在弟弟面前,辩解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他只是受到污染了,等我把他送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他会恢复的。”
“他不会,他已经是怪物,不再是人,没有任何的手段能将他再救回来。身体异化度一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不可逆的,剩下那百分之一只是怪物为了哄骗你们的潜伏期而已,因为看着还像个人,所以你没法下手,但是它可以借机吃掉你。”
这番话庆宴解释过很多次,然而真到了抉择的时刻,却很少有人能够平静接受。
矮小男人依旧固执挡在生出了尾巴的弟弟面前。
直到那个被他牢牢保护着的弟弟忽然张开嘴狠狠朝着男人的肩膀咬下去,变长的牙齿已经完全不像人类,而撕咬的力度也毫不顾忌曾经的情谊。
庆宴没有废话,当机立断拔刀斩下怪物的头颅。
男人背后,弟弟的身体失去支撑轰然倒下,但是牙齿咬得太深,已经断裂的头还挂在男人的肩头。
他转头,正好看见弟弟的眼睛流出血泪。
庆宴收起刀,知道是自己的失误导致男人受伤,他不该多说废话,如果一进屋就将怪物杀死,那么无人会受伤。只是邹文轩总是说自己太冷漠不近人情,一言不发就斩首,谁能受得了,庆宴才试图做出转变。
现在看来,还是冷漠一点好。
庆宴将治疗咬伤的药物丢给男人,“抓紧时间去医院清除污染痕迹,不然你会变得和他一样。”
从某种程度来说,庆宴算是男人的救命恩人,但是看着庆宴离开的背影,男人却只觉得茫然。
他看着满屋子的鲜血,和倒在地上的弟弟。
明明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啊。
现在,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庆宴,矮小男人心底却剩下深深的恐惧,他记得那一刀,也记得弟弟的血喷溅在自己脸上的温热,心里生不出一丝向前的动力。
男人没有及时去医院治疗,那段时间医院人满为患,而在研究中心的成果发布后,本来该定期巡视检查异化度的联邦军也被撤。等到男人从痛苦中挣扎出来打算去医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异化度已经很高了。
他换了一个思路,不再去医院治疗,而是打算直接去研究中心求药,他要以自身做一个实验,证明怪物和人的意识能否共存。
自从弟弟死去后,那天的场景反反复复在梦境中出现,男人无数次在深夜醒来,眼前正是弟弟流下血泪的断裂头颅。
他不相信其他人的解释,流血是因为受伤,他试图证明弟弟那天是有意识的,弟弟因为伤害了自己而落泪,因为分别而哭泣。
在怪物的身体里还藏着弟弟未曾消散的灵魂。
那个时候他就能有理由去怨恨庆宴,而不会夜夜被噩梦困扰,在弟弟流泪的眼睛中醒来,不断逼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那天庆祝生日,为什么没有在发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冲去医院服用阻断药物。
但是研究中心的解忧散售价三万积分,男人和弟弟全部存款加起来也就两万,他急需要赚取积分。
竹猗已经走到了矮小男人的身前。
她知道,面前这个实力远超自己的男人已经没有了拿起刀的勇气,很奇怪,在深深的恐惧情绪里,竹猗还察觉到了另外一种情绪。
愤怒和怨恨。
男人在恨着庆宴,却在面对他的时候害怕地无法起身。
人类的情感一如既往复杂和丰富。
趁着男人因为恐惧而大脑空白,心理防线崩溃,竹猗趁机对他使用规则力量,“规则:1、你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如果有人要求你暗杀我,那么他在骗你,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信。2、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你应该相信我。3、如果你想要悬赏金,带我去找那个发布命令的人,我们可以共分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