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叹了口气,眉头蹙起,仿佛那是一段特别让她难受的回忆。
“是小安一个同学,和他参加同一个竞赛,成绩比小安差一点点,大概年级第十名那样,保送名额就两个,参加同一个比赛的人里,他觉得就小安和另一个同学有希望拿国奖,就觉得他们俩都是大威胁。”
“另一个同学是其他班的,他不太接触得到,就想把小安给拉下来,那样他就少一个对手。”
那个时候为了参加比赛,喻即安中午都是不回家吃饭的,就为了争取多一点时间来刷题。
老太太心疼他,每天早早给他炖了汤,第二节课的大课间时送去学校给他。
“那天也一样,我还记得我炖的是海带绿豆排骨汤,他有点上火,我就给他炖个清热的。”
结果没有想到,才刚过中午,她就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说喻即安被送去了医院,正在抢救,让家长赶紧过去一趟。
老太太当即就慌了,以为是个骗子,毕竟她几个小时前才刚见过孙子,人还好好的,精神得很,怎么会突然要抢救?
她给喻鸣打电话,喻鸣联系上那边医院的熟人,得知急诊真的接了一个叫喻即安的病人,是乌/头/碱中毒,正在进行洗胃和抢救。
喻鸣知道以后赶紧扔下工作赶过去,到的时候喻即安的情况已经不太好,医生正在讨论要不要给他做血液净化。
“后来呢?”梁满失声问道,脸孔都有些发白。
她是没学医,但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都要血液净化了,情况怎么可能会好。
“后来他爸到了,立刻同意做血液净化。”老太太说,“很受罪的,要把血抽出来,过滤掉毒素之后再输回去,你想想,唉。”
她叹气,梁满忍不住问:“就是这个什么同学下的毒?他怎么下的?”
“老师和医生都报了警,警方问过他周围的同学,同学说他中午吃的是食堂,还喝了家里给他送的汤,其他同学都没事,可见食堂的饭菜没什么问题,就送检了剩下的汤,在汤里查出了乌/头/碱的成分。”
老太太说:“怎么抓到人的呢?是教室里的摄像头,老师说,那个摄像头一般是在学生考试的时候才开,但那个时候正好七月底,高三开始补课,校领导要观察一下这帮学生老不老实,就让人开了监控,刚好拍到这个学生靠近过小安的书桌,同学告诉警察,他们俩都是要参加生物奥赛的。”
警方当然也不愿意怀疑一个成绩好的学生,人们通常会先入为主地觉得,学历、成绩和人品道德是成正比的。
但还是把那个学生叫来询问了一下,警察告诉他,喻即安正在抢救,很可能会死亡。
“他就被吓得说了实话,说自己只放了一点点乌/头/碱,没有想害死他。”
老太太的眼睛湿润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乌/头/碱只要02毫克就能让人中毒,3到5毫克就等让人丧命,他居然还说没有想害他性命。”
“真是岂有此理!这人简直就是个坏种!”梁满一拍桌子,眼里简直要冒烟,忍不住破口大骂,“实在是太过分了,就应该让他去坐牢!”
老太太摇头叹气:“比赛在八月份,他们刚刚高三的时候,那个学生还是未成年。”
“……那就这么算了?”梁满震惊,觉得心里涌动着戾气,就因为他是未成年,所以就这样逃脱惩罚?
难怪网上那么多网友会说未成年保护法应该叫未成年犯罪保护法。
她追问后来的处理结果,老太太说:“还能怎么样,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大概赔了二十多万吧,还有赔礼道歉,学校不愿意闹大,竞赛马上就开始了,闹大了影响不好,小安已经不能参加比赛了,校领导不愿意再错过一个种子选手。”
“喻即安哪个学校的?怎么校领导能这样,难道学生的成绩比人品更重要吗?!”梁满生气极了,气鼓鼓地问。
老太太苦笑:“每个校领导追求的东西都不同,有的人……学生对于他们来讲,是政绩,是成绩,他们不是来教书育人的。”
哪个行业都有这样的领导,一切唯成果论,至于取得成绩的过程和手段是否道德是否合法,只要不牵连到他,他就根本无所谓。
梁满后来还是问出来了,喻即安是实验中学毕业的,她非常震惊,那可是实验中学,升学率杠杠的,多少大佬都毕业于实验,怎么喻即安那一届的校领导这么……
但想想老太太的话,她又忍不住泄气,垂头丧气地道:“他们太过分了!”
“这样的学生,为了一个保送名额,就能够对同学下毒手,就算他上了京大又怎么样,简直是玷污了京大的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