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之前吴阳看我时那古怪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远比上次严重……我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肢体的动作,只有大脑在疯狂的工作,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之后又被扔到冰水里一样,我完全没有办法挪动自己的肢体,只能站在原地盯着那个诡异的身影发愣。
——我见过这个女孩,那天青年公园,我和五个同学玩通灵游戏。方微拍了一张照片给我,那张照片上,我的背后站着一只鬼。
那只鬼就是这个女孩。
“嗡嗡嗡……”
一阵诡异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炸响,我打了个激灵,喘了口气,下意识地把窗帘扯上,这道薄薄的布帘子将我和外界隔绝。我摸了摸后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我往声音的源头方向看去。屋子里空空荡荡。发出那个声响的,是……一个香囊?
这东西从外表上来看,就是只普通香囊荷包。淡粉色的小布包上是棕线和白线绣出来的玉兰花。我记得吴欢也有一只差不多的,她穿汉服的时候会带在腰间当配饰。
我是个个人领地意识极强的人,轻易不会放别人进我起居的屋子。就算是吴欢这样,跟我交情甚笃的老朋友,我也少请她来书店二楼的起居室坐。再加上最近我们两个天天见面,我也没见到她把香囊带到书店来过,所以,这只香囊绝不可能是吴欢落在我家里的。
香囊静静地躺在茶几上,甚至于给我一种,刚刚那个动静是我的幻觉的错觉。
我再走到窗户前,女孩的身影已经不在了。我这时候候也没心思探究女鬼去哪了,我推门看了一眼严鹿瞳。这小子倒是没在看海燕的笔记了,人趴在床上睡着了。
那本笔记本就随随便便地扔在枕头边上,我犹豫了一下,拿起了那本笔记本,一张夹在本子里的照片掉了出来。
这是一张双人合照,合照的地点应该是在乡下,这两个人背后是一片碧绿的农田,一个身穿唐装的老头举着烟锅坐在田埂上,只留下一张沧桑的侧脸。
左边女孩的脸被黑色的马克笔抹掉了,右边的男孩我认得,如果海富再年轻个五六岁,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我把照片夹回笔记本,把笔记本放回海燕的背包里,悄悄地退出屋子,走到楼下,一个人在漆黑的自习室里发呆。
过了好久,我才掏出手机,拨通了海富的电话。
现在是凌晨一点,我知道这时候给别人打电话真的很没礼貌。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拨电话的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已经通了。
“您好?张先生?”海富略显疲惫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我的耳朵里,显得有些失真。
我吞了口唾沫,“我……对不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有点重要的时想跟你说。”
海富那边传来一个简单的“嗯”。我也没心思辨别他是不是已经睡下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我问他,“你那天讲的那个……女学生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嗯?”他定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就是吴阳找我们玩游戏那天。”我跟他说,“你讲的那个,女学生离奇失踪的鬼故事。”
“我知道您在说哪个故事。”海富的语气很平和,多少安慰了我慌乱的心,“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海燕找您了?”
他果然认得那个海燕!他果然和这事有关。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把我外甥严鹿瞳捡到海燕的包,和海燕突然出现在我家附近的十字路口处的事情跟他说了,当然,那天她忽然出现,在方微的手机上叫我小心吴阳的事情也没落下。
海富听了我的叙述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跟我说:“不用怕,如果燕子找你们,应该是想要你们帮忙……算了,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您今天晚上就在家休息,千万不要出门。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明天就去您那边。”
我把书店的地址报给他,他又嘱咐了我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快两点了,那阵客人不多,我就趴在自习室的桌子上点头打瞌睡。最后被喧闹的手机铃声喊起来,才知道海富已经到书店门口了。
我打开卷帘门把海富放进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沾了些枯枝败叶,也不知道是刚从哪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
进门之后他就问我,能不能让他看看海燕那本笔记。
他说话时语气相当急切,搞得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我把他安置在自习室,请他坐下,又喊吴欢给他倒了杯水,自己赶忙把那只天蓝色的书包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