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她是指?”
“当时我就觉得是大家都不想给她钱,但现在想想就很奇怪啊!车上那么多人,就算大家都很冷漠,但冷漠的方式总不能全部都一样吧?我之前说,那个中年大哥,他和大姊吵架,好巴闭的。看起来脾气就很暴!那个阿婆跟他讨钱,他都没有不耐烦,就算装没听到。车上其他人也是……”
“您的意思是指,这位老年人向车上人乞讨时全车人都没有回应过她?比起冷漠,您觉得更像是没听到她说话?”海富问白留音。
“是。”白留音点点头,面带忧愁,“然后她就找上我了。”
“我,我平常比较……比较谨慎吧。我喜欢带个好大的包,把一切我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塞到那个口袋里去。”白留音说着,把她随身带着的手提包摆到桌面上,款式确实比一半女式手包大一些。
看着白留音的大号手包,我就不由得走神想起海富那个超大的登山包,也不知道他平时都在背包里塞什么,能把那么个大包装得跟猪崽子一样滚圆。
“虽说现在都是手机支付了,但是我还是有带钱在身上的习惯,就一些一块十块的零钞。我想着……怪可怜的,也不是什么大钱。她过来同我要的时候,我就把包里的零钞都给她了。”
“然后呢?”
“……她不要。”
“不要?”
“对。她不要,她说她不要这个钱。我当时已经有点不高兴了,觉得是遇上骗子了。我就对她说你不要就算了。但是……她好像智力有点问题,我说完这话之后,她就一直朝我傻笑,还一直重复她不要这个钱。”
白留音说话的嗓音略有点抖,不停地搓着手里的纸杯,说话也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她当时笑得太吓人了。我没敢跟她多说话,加上那个时候到站铃响了。我就赶紧站起来出了地铁站……然后、后来……她……”
“她跟上您了,是吗?”海富问她。
“后来,我经常能碰见她……在咖啡馆买咖啡的时候……她就凑过来问我带钱没有……我因为业务原因,和客户在那种很高档的餐厅吃饭。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就突然蹿出来,在洗手间拦住我问我带钱没有……我,呜,她怎么进去的啊?那种餐厅,我不是歧视,但是她那种情况打扮,那餐厅怎么会放她进来……”
我觉得白留音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了,她趴伏在我们面前的桌面上,双手抱着脑袋,肩膀也一抖一抖的。
见到她这个状态,我和海富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奈的表情。海富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安抚白留音一下。
那你怎么不去?说的好像我会安慰情绪崩溃的女孩一样。我瞪着他摇头。两个人一时间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白留音自己整理好了情绪。
“……对不起,刚刚有点太失态了。我实在是……我实在是很害怕。”白留音叹了口气。
海富似乎也对他忙于和我互相推诿责任导致忽略顾客的情绪这件事感到了些许愧疚。他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白女士,您能再重复一遍她拦下您之后问您的话吗?”
“……她,呼,她问我,问我带钱没有。”
“您之前说,事情是发生在五月份的?那这位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开始问您带钱没有的?”
“那天之后她就出现了……”
“那您当时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灵异事件吗?”
“是,我只是以为遇上神经病了,也想过报警,但那就是个瘦瘦小小的老太太,看着真的没什么威胁,还怪可怜的……”
“那您为什么现在决定寻求帮助了?”
“因为事情变得更怪了啊……就这个月月初,她、咕、那个老阿婆,她开始变得特别疯狂焦躁,她问我,她说她要上路了,她说她已经找到路了,她问我什么时候把她的路费给她……”
“我也想过破财免灾,她之前不要我的钱那就是嫌少呗,我就去银行取了一千块钱给她,她还是不要,呜……”
“之前、她就是在公共场合会忽然找我,还是挑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找我,现在、现在她已经……呜,她都能进我家了……”
“您说那只乞讨的鬼,已经能进您家找您要钱了?”海富的声音这次带了些惊讶,我扭过头偷窥他的脸色,幸好他的脸上只有惊讶,并没有为难。
“是……”
海富嗯了一声,他皱着眉头沉思。我看白留音哭得梨花带雨,恐惧的泪水已然冲毁了精致的妆容,叹了口气便把手边的抽纸递了过去。
白留音接过抽纸,小声向我道谢,接着抽抽嗒嗒地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