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么想让我来,那一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海富不在我身边,我无法确定拒绝他们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祸及我的家人。索性我便顺从他们的意思,远离书店,远离家人。我一个人在这个村子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便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海富。
就在我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这声音只出现了短短几下就消失不见了。我翻身下床,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睡得流口水的慈弈,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老旧的木头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站了个女人。
可能是乡下夜里冷的缘故,这女人穿了一件不太合时宜的风衣,她的脸被一条奇丑无比的围巾挡住,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虽然我没能看清这个女人的脸,但我还是感觉从一股无名怒火从后脚跟顺着骨骼经络窜到了天灵盖。
这个人,这张脸……我一把拽住这人大衣的领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他,“你小子在搞什么棒槌?”
眼前这个货,绝不是别人!就是失联了整整一天,把我从市区里温暖的床上折腾到这等山野乡村破烂招待所的海富海先生!
海富被我扯住领子倒也不着急,他只是给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比划示意我们进去说。我狐疑着拉开门放他进去,回头一看。本来睡得昏天黑地的慈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床头打呵欠。
他抬头看见海富进来,还是这副打扮,顿时幸灾乐祸地问海富,“你这是潜入女鬼群体做暗访去了?”
海富和慈弈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是关系很铁的朋友,海富被慈弈调侃之后也没生气,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别提了,这次可麻烦大发了。”
他把身上的风衣脱掉,又摘掉了头上毛毛擦擦的假发,这才坐下给我们讲述他这两天在下河沟村的所见所闻。
海富来到下河沟村的时候,正好碰见一辆中巴车。他问过当地的老乡,老乡只说是来他们村厂房做活的女工。这一车下来约有十几个女人,海富当时没怎么在意,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这些女工在一起有说有笑,可以在村子里随意走动。一看就是进流水线作业的普通工人。海富草草地看了她们几眼,确定她们身上并没有过于浓郁的阴气之后,便专心开始了对马莲一家的调查。
他仔细的探索了一圈,确定马莲的鬼魂并不在老家之后,本来是打算直接撤退的。但没想到晚上的一次随意溜达,居然让他撞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海富是为了观察马莲失足溺死的鱼塘才在晚上出门的。她溺死的那片鱼塘和女工们打工的工厂都村子西边。那家工厂,说是工厂,其实就是个不大点的小作坊。生产规模很小,设备也很原始简陋。
海富在确定马莲的魂魄并不在池塘里之后,已经认定这趟出门必然无功而返。谁曾想他一抬头,看见对面的工厂深夜三四点还在加班加点的干活。
这种小工厂,压榨工人本是常事。但海富想起之前看见的女工,她们气色非常好,完全不像是积年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海富顿时觉得这个工厂有点奇怪。
他往工厂的方向去,一路走一路心惊。越靠近工厂阴气越浓郁,当他站在工厂的院子里时,周围的阴气浓度已经和某些古战场不相上下了。
海富有心探索一下这片工厂,他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此地阴气的来源。事出反常必有妖,阴气太浓和太稀薄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顺着此地阴气的变动就能找到马莲的鬼魂的鬼魂呢?结果他在工厂里转悠了半天也不大得要领。等到这个时候,海富才意识到,他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套,叫此地阴气给遮了眼。
“对方既然这么想留我,我干脆也就耐下心来,没有急于脱困。我找了个隐蔽的藏身之所躲了起来,打算看看天亮之后是个什么情况。”海富对我们笑了笑,他指了指扔在床上的假发,“我藏身的那个房间是个工作室,里面站了不少模特……”
那片工厂里,有一间屋子里站满了模特?我狐疑地盯着海富看了一会儿,这小子转过头来扭头坦然与我对视。他向我看过来时的表情相当淡定,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的非常“海富”。放他进来之前我并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但他这句话出来之后,我却开始疑心他是不是被什么邪物上了身,或者说是有人假扮了海富?
而当我和他完全对上视线之后,我就知道,眼前这个就是海富,没被上身,也不是什么旁人。
我悄悄吐出一口气,带着疑惑问海富,“可是之前崔璟星发给我的资料里,这个地方是一家生产保健品的工厂……”做保健品的公司,为什么会有模特?难不成崔璟星在这消息上面都没给我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