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弈一开始还脸色平静,然而随着我的讲述逐渐深入,他的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等我的话说完,他沉着脸说是要好好琢磨一。然而还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他忽然大叫一声,一拍大腿,喊了声他明白了,紧跟着就跳了起来,冲进了弥漫着雾气院子。
他忽然发疯,我没拦住他。看着眼前雾蒙蒙的院子,我咬了咬牙,也追了过去。
山里和城里不一样,没有城市里那么严重的光污染。此时黑漆漆一片,就连头顶的月亮也被若有似无的雾气给遮盖了。在这么黑的环境下,人很难看清楚身边的环境。我打着手电,勉强看清慈弈一路小跑钻进了院子最中央的祠堂正房。
我看看慈弈的背影。对于山,我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海富和慈弈他们这群懂行的人嘴里的只言片语。而我前面的慈弈才是精于此道的专家,他这么急匆匆地冲进去,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理性告诉我,我或许应该跟上去。但是对于屋子里那具恐怖的玉雕,我还心有余悸。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慈弈的背影已经消失了。我的理性到底还是战胜了恐惧,我握紧手里的手机,也追进了祠堂。
这个祠堂内部的构造还挺复杂,我下午来的时候只进了吊着山髓的那一间房。处于谨慎考虑,我也不敢乱走。只是顺着走道,再度走到了那间屋子前。
慈弈果然去了最里面挂有山髓的那个房间。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房间门大敞着。我在房间门口站定,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这屋子里此时一片狼藉,那些木质家具在倒在地上,烂的烂破的破。
我上次见到这么混乱的场面还是在一个朋友家。他当时出差一周,把两只的未绝育的成年公哈士奇单独留在了家里。出差回来之后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和眼下这场景差不多的惨剧。
此外,我注意到,早前那个被吊在房梁上的山髓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截断掉的绳子挂在房梁上。慈弈这时候正趴在地上,他的面前是那枚固定山髓踝部绳索的钉子。
“张老板,你过来看看。”慈弈头也不抬,似乎早就发现了门口的我。
我依言走过去蹲下。先前没来得及,这下,我是头一次打量这根拴着绳子的钉子。
这钉子是被人敲进地板里去的,从地板到方形的钉子头,露出来的部分大约有十几公分。它被人钉在这儿似乎有些年头了,表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暗红色的铁锈。
慈弈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带上,他直接上手掰了一块铁锈下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会儿。
“是棺材钉。”慈弈把那锈渣扔回了地上,他拍了拍手站起来,“咱现在得在这屋子里找点道具。”
慈弈要的道具也简单,就一个羊角锤。不常在家里修东西的年轻朋友可能乍一听这名字还有点茫然,这玩意实际上就是一头圆、一头扁平向下弯曲且开v口的锤子。专门用来起钉子用的。
本来我以为,这祠堂看样子废弃很多年了。屋子里应该也没什么东西了。然而慈弈领着我在这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之后,我有些隐约的心惊。不是为别的,是我真的感觉这地方近期还有人回来住过!
这祠堂主屋的面积不小。除了最里面这间吊着山髓的屋子外,还另有两室一厅。这两室一厅收拾的蛮有意思,风格依旧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中式风格,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书房。
这三间屋子里,虽然家具看起来挺复古的,但里面的一应生活用品倒是看着都挺新的。路过客厅的时候,我还在角落里发现了半箱方便面。这方便面生产时间是今年五月,也就是说,最早在今年五月,还有人在这个地方住过!
我跟着慈弈是进来找东西的。在卧室和客厅里翻箱倒柜一通,都没看到类似工具箱一类的东西。
最后一个房间是书房。这祠堂里的书房有一组占据了整整两面墙的大书柜。书柜里的书满满当当,看着跟个小型号图书馆似的。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想要把这些书柜填满,这屋子里少说得装了有四五千套书。
慈弈是在一个不起眼的五斗柜里找见的工具箱,这工具箱看着也怪新的。是五金店里一买一整套的那种。慈弈只要羊角锤,他蹲下在箱子里找锤子,我则站在他身后漫无目的地打量着书柜里的藏书。
然而,在视线划过某几本之后,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我看见那两本书,都是封皮古旧,一瞧着就有些年头的线装老书。这样的古籍孤本可遇不可求。海富那个人就很喜欢收集这类的小书。之前我们没委托的空窗期,他就经常带上这么一两本长相古朴的书来我的书店蹭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