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祖上层经有幸见到过一位阴差,甚至还和这位阴差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根据记载来看,他的经历和你的差不多,也是因为一些灵异事件意外地失去了性命、也是死亡时周围有阴差和阴门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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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这里的阴门已经消失了……尽管你可以前往别的阴门投胎。但是你已经见到了阴门与鬼差的衰弱,还看到了山里的那种东西。为了阴司考虑,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鬼差对海三说。
“那我应该怎么办?难道我要在这个奇怪的石头洞里坐一辈子吗?”那个时候的海三还是小孩,听见鬼差这么说,险些落下泪来。
“……我不能这么盯你太久。”过了很久,鬼差这么对海三说,“阴差和阴门相依相生,现在阴门消散了,我恐怕也很难维持自己的灵体。在我灵体消散之后,你可以用我留下来的躯体回归常人的生活。但是——你要用它的话,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知道你们人最注重承诺。我会交给你一些和它战斗的方法,你要把这些方法传之子孙,你和你的子孙必须保障,只要你们中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个东西就走不出这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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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富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烟蒂碾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这些玩意是我爷爷编出来骗小孩的。但这个故事里面……是有一些关于阴司、阴差的真东西在的。比如说阴差没有脸这件事,又比如说阴差和阴门同生同死。”
在我国古代的文学作品里,对阴司鬼差拿人的描写大多数都很有意思。在这些文学作品里,有秉直奉公一心捉拿作祟恶鬼的敬业鬼,有吃了人两杯供奉就放过将死之人的卡拿要鬼,有动不动就拘错人时候给人家赔礼道歉的糊涂鬼。
这些鬼,其实更多地反映了当时社会背景下普通百姓对官府官差看法。上述中的敬业鬼出现,实际上反应的是老百姓心目中对公正廉洁的好官的诉求;至于卡拿要鬼和糊涂鬼的诞生,则蕴涵着老百姓对于官吏办事时各陈规陋习的批判。活人借以鬼神之说,来表达平时想说又不敢说的东西。
“实际上的阴差……我们也不太好说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它们的身影。可能你走在街上,和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上班族就是阴差。你记不住它是谁,因为它根本也不是谁……这么说可能有点过于抽象了。在正常情况下,我们身边,阴差无处不在。”
“阴差没有自己的身份,没有自己的脸和名字,它们有的仅仅是那扇和它们一同诞生的阴门。阴门会源源不断地为阴差提供力量,有些阴差会用这些力量给自己构筑一个实体。”海富指了指我,“或许你当时确实是死了,但同时,你也拿到了阴差留下来的馈赠。也就是这个身体。”
我的身体并不是我原来的身体。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后脖颈。在我的脖颈靠右下的地方,有一小片红色的胎记。我带着这胎记二十多年了,即使我换了个身体,它居然还跟着我——这种认知有点过于奇异了。
海富继续对我说:
“阴差的灵体在阴门消散之后很快也会跟着消失。我猜就是在它的灵体消失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你的阴魂出于投胎的渴望,钻进了这具身体里。而现在跟着你的那个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从它身上跳下来的小鬼,我看的很明白。那几个小鬼,是受人驱使役鬼。”
“至于你的同学的异常反应……那也很好解释了。因为你离开学校的那段时间,黑水七中里的阴门已经快要不行了。”
黑水七中里的阴门是黑水最后一扇阴门,在它还能勉强维持的时候,它负责黑水所有灵魂的投胎。而随着阴门对于各种鬼的威慑减弱,不再送鬼魂前往阴司投胎。大量的鬼魂滞留在黑水七中左近,浓郁的阴气污染了那一片的所有活人。所以班上的那些同学,才会表现出那种奇怪的样子。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问了。”说到这儿,海富露出了一个郁闷的表情,“你们玩的那个游戏真的是自己想出来的吗?虽说那个游戏的原理一点也不复杂,但是在那个时间点的黑水七中玩那种游戏……我总觉得,你们是被人算计了。”
我有点茫然。
被人算计?十年前的我们就是一群每天刷题刷到秃头的苦逼高中生,一没钱二没权的。有什么值得旁人算计的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点。”海富对我说,“你们那个班长吴阳也很奇怪。那天我见你们,刚见面的时候其实我就看出来他是个鬼了。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死得不甘心,想多拉几个垫背的。后来我接了你的委托,也没从这个人身上查出来什么东西。就先把这件事给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