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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这位女尸,说起来还和我沾那么一点亲戚关系。这位是我姐姐的婆婆,我姐夫的亲妈,严萍。
而在更早之前,它是救过慈弈性命的师兄,姚平。
这事儿说来比较复杂,因为整件事情横跨近两个世纪。故事过程中有人鬼情未了、豪门恩怨、捉妖拿鬼等一系列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狗血剧情。故事中人物关系之复杂,一句“贵圈真乱”都难以形容。
事情得从1831年,也就是道光十一年开始说起。
这年的慈弈还不是现在的慈老板,是京城某位达官显贵家的幺子。如果硬要论血缘的话,他家还和皇上沾点亲戚关系。家族不可谓是不显赫。在慈弈之上,同父同母的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其中两个兄长一个文成一个武就,家里的姐姐也是貌美宜人。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父母的老来幺子,父母兄姐都不大指望慈弈成材成事,对慈弈的要求很低。慈弈就是在家里各路长辈溺爱中活了大约二十多年,果不其然地长成了朱门里的纨绔子弟。
虽然溺爱老幺,但慈弈家的家风还算是端正。慈弈除了平时不太爱念四书五经圣人真言之外,倒也没什么品行上的大毛病。至少欺男霸女那样的恶事是不做的。平时也就是喜欢玩个鸟玩个草虫,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出去厮混,总归是不务正业的。
这道光十一年的时候,慈弈恰好年满二十,因为被催婚的事情跟家里闹得很僵。
我们按现在的标准来看的话,二十岁的年轻人不结婚非但不晚,甚至还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考虑到慈弈生活的那个年代的人普遍寿命都不长,男女适婚年龄早也就不离奇了。
像慈弈这种,已经到了二十岁还没有一点结婚的念头、找个伴定下来的欲望也不强烈的,确实是个挺奇葩的异类。
这天是慈弈的生日,家里爹妈在饭桌上又念叨着要给老幺定哪家的姑娘。慈弈被他们俩念得心烦意乱,活像是被唐僧用紧箍咒惩罚的孙猴子。抓耳挠腮了一通终于爆发,在饭桌上就和爹吵了起来。结果就是他被他爹拎着鞋从屋里抽到大门口,最后慈弈忿忿不平,离家出走了。
走了之呢,慈弈找了个茶馆坐了一会儿,两杯茶灌下肚勉强消了火气。这时候他正好碰见了平时和他玩得挺好的一个朋友。
这朋友也是个颇标准的纨绔子弟,家里父母有两个钱有权,也不爱好读书练武,平时就喜欢跟慈弈他们这几个朋友玩虫子玩鸟。但近两天,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逮着什么新鲜有趣的了,也不跟慈弈他们几个一起出来玩耍了。只是一个劲的往深山老林里跑。
慈弈奇怪这事很久了,好不容易捉住这朋友,当下就质问他这两天上哪野去了。
这朋友和慈弈见面的时候,身上颇为狼狈。他顶着一头脏兮兮的头发,身上的袍子挂得全是土灰。他在慈弈那桌坐下来,跟八辈子没喝过水一样先牛饮了一壶茶水。这才神秘兮兮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物,递给慈弈看。
这东西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外头一圈茶碗装的棕色硬壳——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棚瓦匠。
朋友神秘兮兮地跟慈弈说,得明兄(慈弈的字),你斗过虫玩过狗。现在有个新奇的玩意儿,斗妖怪,你玩不玩?
慈弈这个人,他爹都骂他天生没长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他爱好玩闹,永远都在追求新刺激的路上。平时玩虫儿玩鸟,早就腻歪这些了。当下听朋友说玩妖怪这么有意思的事情,立刻连连点头。
慈弈的朋友也很高兴,原来就他一个人上山下海的找妖怪,不仅怪没意思的,还有些危险。有了慈弈这么个伴儿,好歹是有个照应。就这样,这俩人开始在北京城各处寻找妖怪。为了查妖怪的种类和习性,原本不学无术两个混小子天天泡书房,弄得家里人还直嘀咕,寻思他们是不是中邪了。
慈弈和朋友当然不是中邪了,相反,他们还清醒得很。尽管他们查了很多资料,理论经验丰富。但真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就又有无数个问题蹦出来了。总而言之,他们俩的捉妖大计进展的并不顺利。
他们俩本拟定,平常先在北京周边抓些小的妖怪练手。等到手熟了之后,一定要一人抓个大的,然后比一比谁的妖怪更稀罕。输的那个要给赢的那个倒一年洗脚水。
就这样,他们拿北京城周边小妖怪练手。直到北京这边的小妖怪能被他们扫荡的都被他们拿走了,他们俩也没遇见大妖怪。两个人都很丧气。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说是黑水的山里藏着一只很厉害的大妖怪。这两个人就动了心思,势要把这大妖怪拿回来。慈弈和朋友在家偷偷摸摸合计了一番,漏夜从北京出发去往黑水,准备进山里找这个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