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海富之前是好像和我说过。他家老宅那边的事最起码得初五才能完全办完,但现在才初四,他却下山来找我了。
“不是你说在家要憋疯了么。”他无奈道,“我才接了叶敏这个委托,不然按照以往的惯例,没出正月我都不接活的。”
顿时,我心里一阵感动。之前那种古怪的情绪也被我抛之脑后……
海富说今天在市区拖的时间有点长了,他需要抓紧赶回老宅。略说了几句他便开着车走了。
——
回家之后我还是略有些纠结。因为以前那些事,我对夜晚的黑水七中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我实在是不愿意在大晚上一个人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去。但是不去吧,我又很在意海燕,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还不能让海富知道。
一番挣扎过后,最终是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我以要回书店取点东西为借口溜出了家门,独自出发,把车开到了黑水七中的大门口。
现在正值春节放假时期,黑水七中里的教职员工们也早都回家过年了。再加上又是晚上,留下来的无非就是个几个值夜的保安。我把车停在了学校大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盯着大门思索着我要怎么混进学校里去。
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我熟悉的教学楼沉默着矗立在黑暗中。
就在我苦思冥想回忆学校周围的哪个栏杆烂过洞能让我钻进去的时候。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忽然被人敲响了。
我被下意识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齐耳短发、蓝白校服、脸上一团模糊的雾气。不是海燕是谁?
我摸到驾驶座旁边的控制台,将车子的锁打开。外面的海燕打开了门,她坐到了我的副驾驶上。
上车之后,她并没有开口。我通过后视镜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扭头往后座望了一眼。
她往后看,是想从后座上找见谁吗?她知道我把梦的内容告诉海富了?
“海富说他今天晚上要回你们家那间老屋子。”我尴尬道,“就是蒿楼山上那间。所以他就没来。”
“不是找海富。”海燕道,“我刚刚好像在你车上看见什么东西了,应该是看错了……”
我车上有东西?!我下意识地也回头看了一眼。在确定了车子的后座上空无一物之后,才松了口气转回头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我斟酌着语气,问坐在我身边的海燕。
海燕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她是看了我一眼。因为我明显感受到有一股阴冷的视线从她那边射过来,扫到了我的身上。
“吴欢出事了。”我听见海燕说,“你得救救她……”
她这话说得我一愣,我扭头看她,但她的脸隐藏在雾气里面,我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你说的吴欢。”我顿了顿,“是我认识的那个吴欢吗?一米六左右,高马尾。平时乐呵呵地像个傻大姐?”
海燕没搭茬,我能感觉到那种阴冷的视线还停留在我身上。顿时,我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和吴欢最起码有半个月的时间没联系了。年前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吴欢忽然找到我,她说她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回去看看。
对此我当然没什么意见,让她安心处理家里的事情。等什么时候家里安顿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当时,吴欢听完我这番话之后,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不好看,跟我说可能这次走了之后就不回来了,要我年后也不用给她留位置,再物色一个员工就好。
吴欢这番异常的说辞,自然是让我有些担心。毕竟我和吴欢之间,除却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我们还是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她这样表现,我很难放心。
我问她家里的困难是不是很大,用不用我这边经济支援一下。结果她只是摇头。
吴欢跟我说,这次出事的,是她妈妈。
吴欢的家庭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她出身于一个离异家庭。父母因为父亲出轨的事情离婚。离婚之后,两人又飞快地各自组建了新家庭。
正值叛逆期的吴欢被判给了母亲,当时她和母亲的关系很不好,继父也对她非常不喜。母亲直言管不了她,让她去找生父过日子。
建立了新家庭的父亲也不愿意接纳吴欢。从十六岁开始,吴欢就每个月依靠打零工挣得钱独自在外面租房住了。
吴欢在这样一种环境中长大,她其实很忌讳别人跟她谈过去,也很少主动跟人提及她上大学以前的经历。也就是我们这种和她很熟悉的朋友,才能在这面多年的相处种,从她的只言片语里面摸到一些零星的碎片。
吴欢不愿意跟我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是隐晦地提及了一下家里对她现在的工作很不满。而她也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