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帐内,那女子显然已是察觉到有人进来,身子几乎蜷成一团。萧允晏慢慢地走了过去,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烛光映射出她的轮廓,直让萧允晏一阵怔忡。
“你,你不要过来。”帘内的女子颤着声音怯怯地恳求着。
萧允晏这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慢条斯理地道:“这是本王的寝帐,你叫本王不要过去,本王睡哪?”说时,他一把掀开帘子,四目相视时,只见那女子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一对剪水双瞳里似有云动、似有风起、似有惊涛骇浪还有万千星辉。
萧允晏又往前挪动了几步,女子也不住地将身子往后挪,直到退无可退。萧允晏眉目一挑,他连日赶路,本已是疲累不堪,但此时却仿佛所有的疲劳和心中的不快已尽消散,目中露出戏谑调笑的神色,“你今晚是打算服侍本王吗?”
那女子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颤着声回道:“殿下难道不知,是,是他们将我绑到这里来的?并非民女本意。”
萧允晏坐在床沿上,探着脑袋,对着她那张脸端详了很久,他这才明白罗鸿对她的形容,在那一瞬间他也明白了罗鸿的擅做主张。确实,像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色,就连他这个从小在深宫内院长大的皇子也能惊为天人。端详了一阵子后,萧允晏才道:“看来你心里不愿意,怎么,那你是想去红袖营吗?”
女子问:“红袖营是什么?”
“红袖营,红袖营里全是些随时待命去侍候所有军中将领的姑娘们,他们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女子脸上更见惊恐,点了点头,“明白了。”
“那你想去?”萧允晏步步逼近他。
“不不不,我不想。”女子脸色更加惨白,她当然已经听出,所谓的红袖营便是军妓的聚集地。
萧允晏又仔细地盯了她好久,才道:“那便好了,你叫什么?哪儿人?”
女子似乎不愿回话,萧允晏又道:“本王总不能和你一夜春风,却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吧。”
女子一听这话,又羞又臊,更是不愿开口了。萧允晏伸出手,粗暴地将她的脸扭向自己,喝道:“说。”
“民女姓沈,本是康源人,康源失陷,父母双亡,已无依靠,便打算去林川投亲。本只是路过,可是路遇歹徒起了歹心,是你们的一位将军救了我。”
“投什么亲?”
“民女的一个远房表舅。”
听到这里,萧允晏不由笑了,“父母双亡后便失依靠,那看来你未曾婚配更未曾嫁人。”
“何以见得?”
“若是嫁人了,自然有夫家可依靠。若是许了人了,也不至于要去投远房的表亲。”
那女子并未答是或不是,又自顾自地道:“本以为出了狼窝,岂知,殿下那属将又不由民女分说硬将民女姐妹二人带至此地。”
“这么说,他们无缘无故强抢民女,本王明日必会罚他。”
女子怯生生地问:“那,殿下是否可以放民女回去?”
“但是,你也犯了罪。”
女子睁大了眼睛,“民女何罪之有?”
“都说红颜祸水,你这冰肌玉骨绝尘埃之姿会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若放你出去,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
“殿下看起来并不像是好色之人。”
“本王好不好色,你大可以试试。”萧允晏邪佞地凑进她。
见那女子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萧允晏又大笑了起来,“你说得也对,本王并不好色,可你并不只是皮囊之色,偏是这韵致入骨,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
那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萧允晏笑了笑,又问:“姓沈,名字呢?你那远房表舅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营生?”
那女子见他死缠不休,只得和盘托出:“民女姓沈名留香,远房表舅叫商路,是个贩卖玉器的商贾。”
“沈——留——香。嗯,这名字还算不俗,但好像跟你并不是很般配。”
沈留香一时好像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萧允晏又道:“今日已晚,不如明日我再遣人让他们帮你找你那位远房表舅,你们就在这里叙叙旧便可。”说着,他坐到床榻边,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沈留香惊惧地看着他,不自觉地躲开,“你,你别碰我。”
萧允晏一听她这么说,便很君子地站了起来,拖着长长的音调,笑道:“行——我从不强女人所难,我可以不碰你,但规矩你总该懂,你若跟了本王,日后只需服侍本王一个人,若不然,你将跟红袖营的姑娘们一样,无论哪个将领看上你你都得去服侍,你自己可要想好了。”萧允晏一边说着话,一边脱去身上的甲胄,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留香一眼。
“可是,可是民女根本就没犯错,都说梁军军纪森严,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劫掠良民,看来所言根本就不实。”
萧允晏笑道:“看来你还挺聪明。”
“民女虽不是梁人,也不是军中之人,可也知道无论是大梁还是大夏,只有犯了事的罪臣女眷才会充入军中。他们这样强押良民,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