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本在尝今年的菊花酿,忽被微言这么注视了一眼,不由心下疑惑。
江承光已抚掌笑道:“微言何必如此谦虚,现放着你难道不是才女么?”
洛微言便收了目光,温婉俯身道:
“女子无才辩是德。嫔妾虽读了些书,不敢称是才女,更不敢拿来炫耀,以违女德。”
江承光望着她微笑。微言原是温婉沉静之女子,行事最得体不过的。
这是他信任喜爱她的缘由,也是他不会盛宠她的缘由。
遂道:“罢了,微言要藏拙由她去——只是单单赏菊也太无趣。”
微言笑道:“正要说这一桩呢。嫔妾想着现今李贵妃有孕,新妹妹入宫以来,除拜见太后外,竟不曾一处请安过。只住在一处的略熟悉些,旁的便是东宫的不认识西宫,西宫的又不认识东宫了,竟还闹了三两起笑话。不如就借今日之机会,妹妹们各展所长,以做取乐,也好让大家熟悉一二。”
江承光闻言大乐:“微言这主意出得倒是不错。”又笑,“可难道只是新人们下场么?”
微言含笑推了:“真一个个排起来,宴得吃到明天早上呢,反正日子还长。再者说,嫔妾等也不好同新妹妹们抢风头——既圣上允了,那咱们便先说好。只算作是姐妹间的闺阁之戏,争高低可以,却不可伤了和气。圣上呢便负责出彩头,出多少端看圣上心意,只是太少了姐妹们可不依。”
江承光自是应下,又笑道:“虽是微言同朕兜了好些弯子才引出这一桩来,但以你之周全,想必早已通知了要下场的,先做准备,也已布置妥当了罢?非瞒着朕!”
微言道;“圣上英明,自然如此。但也没早多久,不过提早了一日通知,算不得准备充分。想来还是有些惊喜可看的。那么,请圣上先与嫔妾等共饮一盏酒,金妹妹就该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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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兰撇了撇嘴,轻轻扯了扯越荷的衣袖。
“越姐姐你可推了?昨儿章婕妤宫人来时我就拒了,咱们是什么身份——虽已——总归是娇贵的金枝玉叶,哪儿能卖艺一般?”
越荷手脚冰凉,她紧紧地攥住衣袖:“昨日便有人来问询于你?”
楚怀兰不明就里:“是啊,越姐姐,莫非你那边不曾——”见越荷难看面色,她几乎要惊叫起来,“那、那可怎么办?这不是要叫你当众出丑吗?”
“总共才几个新人,又去了病着的顾盼,断然不至于闹出这般错漏来!”
她越是深想,神色便愈愤愤,阿椒怒道:“若真是忘了还好,最多不能表现,咱们也不稀罕。可现下这般,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你,打你个措手不及!”
又急急地问:“越姐姐,你可有应急的法子?”神色十分关切。
越荷按住她手:“别急,这事最多丢丑,好歹不要命——让我仔细想想。”声音亦微微变了。
金黄色的万寿菊开得绚丽多姿。
花丛掩映之中,金仙儿正娴静坐在藤编小几上,她手中拿着的,是一幅已经刺绣了一半的菊花图。那菊花已经勾勒出大致模样,只是还不甚清晰。金仙儿却不急。
她低头安静地做着女红,静美成一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