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光本无掺和此事之打算。
虽说打算给霍妩面子彻查此事,但洛微言既然已经接过了此事,他也乐得不管。直到后面进展胶着,才稍稍上了些心。
江承光看待后宫妃嫔的方式很简单,无非是有用的、喜欢的,以及其它。而他看待这件事的角度也是单刀直入:谁会是获益者。无论间接还是直接。总之,这个人不会是越荷。
而排除越荷的可能性之后,他的思绪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玫瑰花粉的来源上头——越荷能想到的,他也能。必然是有人从宫外偷运!
此次这人是要药霍妩,焉知下次会不会是刺君?江承光愈想愈怒。
宫禁有此不足,一群妃嫔却仍将审议之事纠缠在越荷的清白上。他站在外面听了片刻,只觉心烦。那手眼通天之人,越早抓出越好!
遂道:
“芳媛处的玫瑰花粉不过二两,消失的六两究竟在何人之处,尚且存疑。如今却要芳媛自证清白,难道婕妤丁点别的办法都没了吗?”话语里有不满讥诮之色。
他看事情向来只从利益考虑,于是结论下得粗疏,却也大多是对的。然而后宫女子心思微妙曲折,几点疑窦就够她们认定或怀疑。如今听江承光这样说,只当他是疼惜理芳媛,不由醋意大发。
微言一怔,旋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忙下拜道:“芳媛之事与云婉容一样,都不过有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可如今既已问开,若不查清,也损害理芳媛的声誉。”
见江承光勉强点了点头,才道:“是嫔妾失职之罪,愿圣上息怒。”
她后一句指的自然是宫禁之事,果然江承光面色缓和:“宫禁之事也牵扯到外臣了。这是宫内宫外的问题,没有单拿你一个问罪的。”
又转向红绡道:“试出来没有?”口气微微有些急躁。
红绡不敢耽搁,凝神啜了一口,细细品味:“是了,正是此味!”又让甘草等人上前尝过,果然已难察区别。宫人又忙着打算盘,最终由甘草深深一福道:
“一盏是两钱两分,则一坛为一两五钱四分。五坛则为七两七钱。”
楚怀兰抢道:“既然如此,越姐姐的清白也水落石出了!”
有不会看眼色的,嘟囔了几句:“七钱分量何其之微,谁知是不是夹带……”谁料始终平静着的洛微言忽然重重一拍桌案:“够了!整日疑神疑鬼成何体统!”
“尚食局法度森严,宫门出入也是手续完备。”她脸生愠色,又很快化为愧疚与不安:“今次是我无能之过,屈了芳媛,更耽误圣上的要事。微言领罪。”
说着,竟是要亲下台阶谢罪的意思。
越荷侧身避开:“嫔妾不敢。”脸色却淡淡,似不曾经了这一场fēng • bō。
洛微言心下暗叹:到底没能借机发作了她!又看江承光面色,料定他不愿看这出纠缠戏码,于是作恭顺状,安静等待他的裁决。
江承光露出淡淡赞许之色,道:“朕会命羽林卫介入此事,今日便先散了。”
他又看了越荷一眼,目中有少许温情:
“芳媛既证过清白,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听见议论。”
众人应喏。越荷心中划过些许无奈,又很快化为对今日事端的庆幸。她赌对了。金仙儿、楚怀兰、聂轲甚至冯韫玉、钟薇都投来关切的眼神。
越荷回以浅笑,又辞了洛微言宫人的挽留。心下却有些沉郁之色。
今日赌对了,那,下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