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总也不能站着吧。
顶着午后的太阳,男人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老地方——教堂的墙根。
常年‘驻扎’在那里的乞丐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旁边挪挪,给他腾出一个地方。
Gin:...
算了,好歹这地方阳光足。
前面没有遮挡物,坐下还能刚好看见弹琴的人。
男人长腿一弯大喇喇地靠墙坐下。
可才做了两分钟,他屁股还没焐热,一位穿着时尚、脚蹬黑丝袜,头戴夸张宽檐帽的摩登女郎扭着水蛇腰路过他时,随手扔下两个硬币。
合金制硬币落在地面上,翻滚、跳跃,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铛铛”的脆响。
旁边的乞丐眼睛都看直了,却又不敢冒然伸手。
像他们这种在泥里打滚讨生活的人,每天见太多形形sè • sè,眼睛最毒,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衣着朴素却钱包鼓鼓,哪个靠假牌装阔实际吝啬至极,还有大块头肌肉外露外强中干。
而真正能打的、且打起来又准又狠的通常是像他身边这个黑衣服的年轻人。看着干瘦实际身上的肌肉没有一块是白长的。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着...那个区的气质。
Gin也盯着脚边的那两枚硬币看了半天,半晌,他无语地捂脸,低声地发出一个绵长的音节——“靠”。
仿佛有人安排好的一样,就在他无语看天时,又有两枚硬币从天而降...是一位路过的老妇人。
老妇人还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和蔼微笑。
好似他是什么遇到挫折,临时想不开出来要饭流浪的青少年...
“嗯?”
看着脚边的四枚亮闪闪的硬币,男人扶额。
现在的人都这么有爱心的嘛?以及...他只是两天没换衣服...就这么像乞丐吗...
想着,Gin看了眼旁边的‘专业人士’,他正死死地盯着他脚边的四枚硬币,眼睛里都要冒红光了...一双贼眼里目光闪烁,想问他又不敢...
拿走!他当然不要!
他挥挥手,“拿走。”放这儿碍眼。
乞丐殷勤地爬过来收好硬币,还讨好地笑了笑,顺便把自己的碗...往他旁边推了推...
Gin睨他一眼...他默默地把碗又拿回去。
无语...真无语到家了...
早上九点才回家,补了个觉就过来,本想在这再睡一睡,现在..他是一点睡意都没了。
脑袋里思索了些别的事,Gin再次侧头,乞丐见他有话要说,忙侧耳过去...动作默契得,仿佛他俩是‘拍档’...
Gin:。。。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他伸出手,指向广场上的大钟,“看长针,等它走过一个格,附近的几个小贼你都要叫到那条巷子里,听懂了吗?”
乞丐愣了愣,点点头。
“行了,去吧。”男人偏回头,收回视线,目光继续锁定在凳子上的绿衣小姑娘。
乞丐起身,犹犹豫豫地看向自己的碗。
“我看着。”
乞丐这才欢欢喜喜地走了。
侧眸瞥见那坑坑洼洼,泛着油光的铁碗,他实在没下得去手。
索性就放在那里,他守着,也没人敢动。
不仅没人敢动..还有不长眼的别有深意地看看他,多走两步,把钱放到碗里。
不一会儿,叮叮当当,那空空的铁碗里,大大小小的硬币竟然都能铺满盆底了。
碗“暂时”的主人,一张俊脸也彻底僵了。
岑桑虽然坐在凳子上弹古筝,但心根本不在筝上面。
那人的影子在余光中出现时,就乱了她的心神,就连指尖流出的音符都有些急躁。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就在附近注视着她,一想到一会儿要进行的‘秘密交易’,岑桑心里就像有风吹湖面,漾起的小浪花一个接一个,颤动个不停。
这种颤抖从身体里传达到指尖,极其罕见地,她竟然弹错了一个音。
这首曲子也恰好停止。
曾婧慌张地走过去,摸摸她额头,关心地问她:“桑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同是弹古筝的,她能感觉到她今天状态非常不好,还犯了几乎不可能是她犯的错误。
岑桑抱歉地看着她,也知道自己心乱,目前不适合演奏。
“学姐,我中午没吃饭,好像有点饿。”
“是低血糖了吗?”曾婧赶紧把她扶到休息的椅子上,递了瓶水给她,“要不要去医院?”
“没关系,我没事的。”岑桑摇摇头,惦记着找人,随手指了下教堂旁边的面包店,“我去买个面包吃就好了。”
曾婧往那边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她上次就是那家店买面包,出门就被偷走了手机。
“那我陪你去吧。”
“啊?其实我可以——”
“走吧,桑桑。”
没等她找借口,曾婧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胳膊,情急之中,岑桑指尖勾住背包的带子。
这包里的十盒药,在她怀里像颗定时炸弹。她急着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