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22:32。
公交站。
酩酊大醉的男人,踉踉跄跄地来到公交站,他的西装外套挽在手上,领带松松垮垮,满脸酡红。
晚风吹拂他的一身酒气。
“玛德唧唧!”他瘫坐在长椅上大喊,宣泄工作上的愤懑。“C级精神力了不起吗?老子的经验比你丰富,凭什么你能空降当经理!我们业务部用精神力接单吗shǎ • bī主管!”
路过的摩托车主,投来看热闹的视线。
“shǎ • bī!草特么的脑子进粪!”
他看见旁边的垃圾桶,投放口悬着猫屁/股和猫尾巴,十分不顺眼,狠很地踢一脚垃圾桶。
“喵!”
受惊的流浪猫掉进垃圾桶里,抓着里面的垃圾想爬出来。
一张酡红的脸挡住广告灯箱的灯光,堵在垃圾投放口前。
“呵,等着明天被送去垃圾场搅拌吧!看什么看你是垃圾,进垃圾桶不是应该的吗?”
幽暗的垃圾桶里,幽亮的猫眼目不转睛,盯着害它掉进来的男人。
他喝醉了眼花,不可能看见一只猫露出憎恨的眼神。
强烈的灯光由远至近。
末班公交车到站,车门开启。
男人看清是哪路公交车,打着酒嗝上车。
司机戴着工作帽,看不清面容。
“怎么这么臭!”男人心烦至极,骂骂咧咧地找顺眼的空座位。
仅有一名乘客上车,公交车关门行驶。
车窗旁的几名乘客,嘴角僵硬地吊起。
周二,风平浪静的一天。
下午三点放学,闻雨情终于有空给南栀补课。
她仍然担心南栀的进度跟不上。“栀子,异能考试你能应付了,而专业课到大三才学习核心内容,那玄学实战考试你有没有把握?”
“专业课没问题,我可以跟上。玄学,不是每个年级统一实战考试吗?”
闻雨情和黄甜甜正是担心这个。
“没错,但今年我们大二的竞争很激烈,很多人争取进前十名参加夏令营。还有,你第一次参加所以不知道,玄学实战考试不是以班级为单位。”
南栀一愣。“以个人为单位?”
黄甜甜苦恼不已。“是啊,玄学实战考试每年一次。去年,我们考生自己乘交通工具去考场。”
简直出乎意料。
“更坑我们的是,虽然目的地是考场,但当我们坐大巴到留宿的地方,已经进入考场范围,开始遭遇灵异事件,后面……你想象到吧……真是多说是泪。”
“不能考前组队吗?”
“可以啊,今年竞争激烈,尖子生被提前预订组队了。”黄甜甜偷偷地指闻雨情。“例如我们的学委,被抢走啦。而且一共两个考场,每个班抽签决定去哪个考场,能不能和别的班组队成功不好说。”
南栀:!!!
闻雨情抱歉一笑:“栀子,队伍是大一时约好的,对不起。明年我们再组队。”
“好吧,那甜甜……”
黄甜甜揽她的肩膀。“我和我哥说了,如果我们抽到同一个考场就组队,已经留位置给你啦。我哥的乾系好使好用,啧啧。”
“谢谢!”她感动万分。
下午五点多,梁叔从学校载她到宠物医院看望乔园。
“瞿医生……”
“还不可以。”
“哦。”南栀失望不已。“瞿医生,你的眼睛有血丝,是不是没休息好?”
瞿锦司目不斜视地敲键盘打单。“试图关心我来哄骗我批准提前出院也没用。”
南栀扼腕叹息。
诊疗区门口的束发护士,拉住经过的短发护士。“怎么办?我发现店长和她也很好磕。”
短发护士送她白眼:这货没救了。
无奈之下,南栀空手而回。
叮咚——
突然作响的门铃,打断温馨的晚餐氛围。
平时除了快递员、收容人员来访、张零和乔园外出回来,门铃没响过。
南栀和许青庭骤然警惕。
“我去看看。”梁叔快步到门禁的监视器前。
不久,他松一口气。“小姐,是你的同学,住在12栋陶府那位陶小姐。”
“陶桃?”南栀马上放下碗筷,到花园的大门处。
门外的陶桃束着鱼尾辫,来回踱步。她看见南栀出来,欣喜地招手。
“这么晚有什么事?”
陶桃眼下浅青,目光欣喜雀跃,手却紧张地互搓。“抱歉晚上来打扰。瞿医生说毛毛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我可以现在领回家照顾。那个……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他真的真的比我爸还凶。”
南栀回望灯火通明的屋里。“你给我十分钟吃完饭。”
“没问题,我在车上等你!周末请你吃自助餐!”
南栀皱着眉头,快步回到家里,告诉他们要出门。
“栀子,你顾虑什么吗?”许青庭一针见血。
“不知道,我觉得以瞿医生的作风,不会让生病的宠物在晚上奔波。”
“我陪你们去。”言毕,张零快速干完第二碗饭。
梁叔:“小姐,你也吃饱再去。”
当南栀领来一个酷拽俊朗的少年,陶桃两眼发直。“你的护花使者?”
张零漫不经心:“是的。”
“别啰嗦,快上车!”南栀拉他上车,生怕他又说出“包养”的话。
张零靠着车窗坐,南栀夹在中间,另一边的陶桃找不到话题。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抵达宠物医院。
晚上八点四十分,待司机在路边停泊,三人先后下车。
宠物医院内灯光明亮,只有猫狗的叫声,更显医院冷清。
柜台后面没有人,陶桃硬着头皮呼唤:“瞿医生,你在吗?”
“你来一下隔离区。”
传来瞿医生的声音。
陶桃咽口水,有种去父亲书房挨训的错觉。“栀子,你们在这里等我吧,应该很快的。”
“加油,你就当瞿医生是纸片人。”
陶桃:“……”
她独自前往隔离区。
南栀和张零等了一会儿,忽而听见“扑通”的闷响,接着是反锁门的声音。
“糟了!”
两人急忙跑去隔离区,果然隔离区的门打不开。
南栀拼命拍门。“瞿医生开门!你为什么要锁门!”
门后死一般寂静。
张零踹不开坚固的门锁,呼唤附近的蚂蚁爬进来。随即,他悄声告诉南栀:“我需要一点时间开门,你尽量拖住他。”
南栀点点头。“瞿医生,陶桃是来带毛毛回家的,你能不能开门?”
门后无声无息,是最可怕的回应。
一列长长的蚂蚁队伍进入宠物医院,朝着隔离区爬来。它们的速度极为有限,还未能爬到隔离区。
心急如焚的南栀,继续拍门大喊:“瞿医生,陶桃很关心也很担毛毛。我知道她耽误了毛毛的治疗是不对,但是她为了毛毛的病情、为了她犯的错睡不着,你能不能原谅她?”
“瞿医生,毛毛不能失去心疼它的主人!”
门后的隔离区灯光惨白,瞿锦司冷白的肤色如同霜雪。
他没披白大褂,佩戴白手套的手,持注射完má • zuì药的注射器,凝视倒在地上的陶桃。
他没想到陶桃不是一个人来。
而且是带她来。
“瞿医生开门吧,我们谈一下?”
瞿锦司抓紧注射器,银色的细镜框流转冷酷的光泽。
“呜……”
身后传来虚弱的叫声,他回望其中一个笼子。
戴着伊丽莎白圈的吉娃娃耷拉耳朵,趴着注视瞿锦司,圆溜溜的黑眼睛泪汪汪,写满哀求之色。
他难以置信。
“她害你的病情加重,害你更加痛苦,你还站在她那边?”
“呜……”
“你还想回她的身边?”
“呜……”吉娃娃看着他流出泪水。
门外依旧传来南栀的喊声,正如吉娃娃没有放弃主人,她也不会扔下同学离去。
瞿锦司盯着晕倒的女生,突然想笑自己是一个滑稽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