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斜斜照进医馆,恰恰落在这群人的光溜溜的头顶处,折射出淡淡油光,像是专门仔细抛了光。
白苏看着他们锃亮的头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们怎么凑一起的?
“小医生,你快说呀,我们听着呢。”秃顶大哥们心急如焚,这可关乎着他们脑袋上的头发。
白苏嘴角抽了抽,“......这个要对症下药,适合她的不一定适合你们。”
“那什么是适合我们的?”其中一个脑袋前半截几乎没几根毛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指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能帮忙看看吗?”
“我先给她开方子,等下帮你们把脉看看情况。”白苏重新看向文婷,文婷此刻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忍得尤其辛苦。
白苏怕她笑岔气,“实在忍不住就别忍了。”
文婷摇摇头:“他们听见会难受的。”
秃顶中年男:你还怪礼貌的诶。
白苏低着头抿唇也笑了笑,提笔帮文婷开方子,一般来说在中医角度脱发有肾精不足、脾气亏虚、血虚、气虚等几种情况。
文婷因为生养孩子的关系,气血两虚,加上照顾家庭各方面的因素才导致的脱发,其实防脱发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操心、吃好喝好睡好就能解决大部分脱发问题。
但文婷亏损严重,导致脾肾气化不利、运行不畅,身体已经无法自己调理恢复,所以得用药帮她温补气血。
白苏开了八珍汤,再配上淫羊藿和锁阳固肾养血,“这个吃三副吧,吃完后和你婆婆一起再来换药方。”
文婷点头,“那要吃多久才能这明显减少脱发?”
“得吃一段时间吧,如果你好好休息、少操心应该能快一些。”白苏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实证易泻,虚症难补,需要一点点耐心。”
文婷也明白,补气血应该就和修建大坝蓄水差不多,要一点点的往里面装,泄就是直接打开大坝闸口,所以补比泄难,效果也慢,“听你的。”
白苏将方子交给何信,然后擦擦手开始帮秃顶大哥看病,“你们是一起来玩的吗?”
“对,我们今天团建,想去山里溪流里玩水避暑,经过小镇就进来吃午饭,刚好走到这儿就听到你说脱发的问题。”秃顶大哥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忽然挤到门口的原因。
“咱们几个都是搞程序的,熬夜加班多,所以都秃得厉害,你说能治,简直就是我们这些秃头患者的福音。”秃顶大哥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他私下也尝试过不少办法,也看过中医,可那老头学艺不精,他喝了几副药却没有效果。
刚才路过时听白苏说得很仔细,感觉很靠谱的样子,于是才进来的:“医生,你看我这样的还有救吗?”
白苏闻言好笑,“只是脱发,并不是可怕的不治之症。”
“秃成我这样比不治之症还可怕。”秃顶的刘聪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嘲调侃了几句:“曾经也是风流倜傥的帅哥,现在怎么就成这样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白苏笑笑,“检查过吗?”
“去医院检查了,各项指标正常,说可能就是熬夜用脑过度的问题。”刘聪指了指脑袋,“我之前还花了几万去植发,可是没过两年又日渐稀疏了。”
刘聪极为羡慕地看向白苏和何信浓密乌黑的头发,“你们平时是不是用何首乌洗头?”
“不用。”外用还不如直接吃了效果好,白苏手指轻轻压着刘聪的脉搏,有些摸不到,于是又按重了一些,脉沉无力,舌红少苔,肾虚得厉害:“平时腰膝酸软、盗汗、口干口臭?”
刘聪点头,“确实有这些问题。”
“我这什么情况?”
“肾阴虚。”白苏又看了看刘聪的头发,有些干燥泛黄,“平时房事是不是不太顺?”
刘聪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几个哥们儿,小声嗯了一声,“以前特厉害,但近两年我老婆有点嫌我了。”
“......”根据白苏诊脉情况,刘聪这几天还有过房事,且脉里面有一丝燥,“少吃药。”
刘聪没反应过来:“什么药?”
“壮阳类药物。”白苏将肾阴虚和肾阳虚的区别说给刘聪听,“你是肾阴虚,吃了那种药表面看着有效,实际损耗肾气加重阴虚的情况,还会导致上火、头晕耳鸣、失眠多梦的情况。”
刘聪没想到这都能把出来,看来真有两把刷子,他尴尬了几秒后又恍然,“难怪我每次吃了之后,会持续几晚睡不着,还有上火的症状,我以为是我太亢奋了......”
“......”中年男人就是直白,白苏手里的笔都差点被他吓掉,她轻咳两声:“我现在给你开药。”
刘聪回头瞄了眼正闲聊的几个朋友,低声问白苏:“治头发还是治那个。”
“补肾阴,补好了两者都能治。”白苏朝他油亮的脑袋看了看,“不过头发要看你的毛囊还好不好,如果不好估计也很难再长出来。”
刘聪松了口气:“我之前去检查说毛囊还没彻底萎缩。”
白苏颔首:“那还是有希望的,另外还可以试试针灸。”
“先吃药吧。”刘聪有点怕针。
“只吃药效果会慢一些,而且补肾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吃两副效果不明显就不继续了。”白苏提前给刘聪打一个预防针,以免他吃两副没好怪她医术不行。
“我知道,刚才那个人说水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刘聪现在也怀疑当初是自己没坚持才导致脱发严重的。
白苏见他心底有数也没再多说,提笔帮他开了补肾的桂枝龙骨牡蛎汤,加减配方后交给何信去抓药,之后再帮另一个人把脉。
第二个把脉的叫谢洪,刚三十出头岁,个子瘦削,瞧着比刘聪瘦了一半不止,脱发的情况也比刘聪好很多,发际线只上移了三分之一了。
谢洪刚刚听了一耳朵,有些茫然,“医生,我又是什么情况?阴虚还是阳虚?”
白苏问了问谢洪的情况,发现他是自从进入这个公司后才开始脱发的,还有怕冷、小便多的情况,“你属于肾阳虚,外加一点肺气不足,是不是之前生病久咳了?”
谢洪点头:“上半年是感冒了一场,咳了一个月才好。”
“那就是了,久咳伤肺。”白苏解释到:“肺主皮毛,若是肺气不足,头发细长毛躁,也容易脱落。”
谢洪不敢置信:“已经过去那么久还有影响?”
白苏觉得谢红洪想得也太简单了,“肺气不像是外伤,皮肤长好了就没事了,它虚无缥缈,伤一处动全身,全都得调才行。”
“这么严重啊。”谢洪叹气:“就咳嗽一下就脱发了?”
“主要还是加班熬夜太多、运动太少。”白苏拿起笔开了补肾阳和肺气的肾气方,“你情况比你朋友要好很多,吃两副调调就好了。”
谢洪松了口气,真是太好了。
“你运气好,目前只伤了肺气,要是再伤到脾胃,你就得吃一个月了。”给谢洪看完,白苏又给剩下三人看,几个人都是房事过度、长期熬夜、饮食不当导致的肾精不足,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清心寡欲对身体也是有帮助的。”
几人尴尬笑笑,吸烟喝酒好女色才是男人嘛,不爱这些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白苏并不多嘴,开完方子交给了何信,让何信帮忙抓药结账,他们付账时看到旁边有止疼贴的广告介绍,于是各又买了两贴回去试用。
等几人走后,何信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白苏,“小师姐,你真厉害。”
正喝水的白苏看着他狗腿样儿,挑了下眉,“怎么就厉害了?”
“每一种病都能说出病因,说得他们都心服口服,临走时还买了几贴止疼贴,还说下次来买呢。”何信满眼星星,觉得小师姐比师爷还厉害,“师爷以前都没一下子卖过这么多膏药。”
他都不卖膏药。
白苏心想。
何信嘀嘀咕咕完又拿出手机给她看账单,“小师姐你看今天收入有好多。”
“还不错诶,有大几千。”白苏算着快要还完的债务,肩上轻松不少,“要不今晚吃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