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莹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她睁开眼,视线内是一片绯红,伸手一扯,竟然是一块红盖头,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
此刻她趴在某个人的后背上,而那人正在快速奔跑,像是逃命一般。
脖子微微发酸,头上显然顶着很重的头冠,伴随着快速移动,头上的钗环叮当作响。
她微微一惊,难道朱勤疯了,捅她一刀之后,还不把她送医院,要把她卖给别人结阴婚吗?
要不然她很难想象,为何要穿着古代嫁衣。
她屏住呼吸,悄悄拔下一根金钗,低头看着身-下人的脖颈。
不行,脖子太脆弱,如果一下子把他给戳死了,那她还得被判个防卫过当。
她眯起眼,对准他的后背狠狠刺入。
“公主,啊——”恰好身-下人出声,但后面全变成了尖叫。
陈雪莹趁机跳下后背,连连后退几步,远离此人。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胸口丝毫不痛,朱勤捅的刀伤不翼而飞,而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朱勤,而是个面容清俊的陌生男人,他的身上也穿着古代服饰。
“啧——”她忍不住拧眉。
她已经知道自己搞错了,恐怕这里不是现代,毕竟没人会大费周章整一出,还叫她公主。
陈雪莹难得有些焦躁,她两眼一抹黑,很大概率自己是穿了,但是原身什么性格,又有什么隐情,她一概不知。
“别吵,会被别人听到。”她压低了嗓音警告。
既然两人之前在飞速奔跑,看起来更像是逃亡,那后面很可能有追兵。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原本大声尖叫的人,就瞬间收了口,只敢低声呻-吟。
她赌对了。
“公主殿下,你这是何意?私奔这个提议,是您先提的,如今你可是反悔了?”清俊男人手捂着伤口,万分悲切地看着她。
陈雪莹不答,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这时候说多错多,沉默反而是最好的伪装,而她这副欲说还休的表情,会自动让对面的男人解读出各种意思。
男人对上她的目光,瞬间就激动了:“公主,您这是真后悔了?你不想跟我走,难道还真的想去和亲,嫁给北齐那个疯太子?他的那些可怖传闻,你都忘了吗?shā • rén如麻,好食生肉,无情无义,骨肉相残。您这样的金枝玉叶,到他手里都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陈雪莹的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这踏马是古代世界,还是悬疑世界?
“忤逆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言简意赅地道。
这个公主真是昏了头,明知北齐太子名声如此差,竟然还敢在和亲路上和人私奔,简直是找死。
“他不会找到我们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公主,您难道不信于郎了吗?”清俊男人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只是因为牵动伤口,表情摆得不够好看,时不时还龇牙咧嘴的。
陈雪莹就差直接翻白眼了,她和男男女女打交道多年,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撒谎。
还于郎,这种腻腻歪歪的称呼,他也配?
“我们逃走的方向是对的吗?千万别被抓住了。”她长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已然完全相信了他的话。
她趁机打探迎亲队伍,究竟在何方。
清俊男人心头一松,连忙点头:“对的,我们一路往西南走,只会离北齐越来越远,马车里有您的宫女伪装,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发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他边说边抬起胳膊,要去拉她的手。
陈雪莹侧过身,直接避开。
“我走不动,你背。”
清俊男人面色一僵,他挤出一抹笑:“殿下,我如今受了伤,后背疼得很,只怕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他满脸都是虚弱的表情,显然是要她心软。
可惜面前的公主已经换了壳子,陈雪莹的心肠是出了名的硬。
“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我又没有伤到你要害之处。于郎,你如此柔弱,本宫跟了你,该如何生活?你如今都背不起我,以后又怎么撑起一个家?”陈雪莹直接开始PUA。
清俊男人依旧称呼她为公主,显然两人还是恪守本分,身份阶级的差距,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再加上堂堂公主,竟然能在和亲途中跟人私奔,想必脑子简单且娇生惯养,陈雪莹拿出作精的一套来,准不会错。
男人一听这话,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爆出来了。
这个女人不愧是皇宫里养出来的人,平时风花雪月的时候,美丽又天真。可是当大难临头的时候,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会怜惜他,残忍至极。
“我可能撑不住了。”他摇摇晃晃地要昏倒。
陈雪莹立刻面露担忧地看着他,咬紧了红唇,略显委屈地道:“于郎,你莫要勉强。我们根本逃不出去,要不还是回去吧?”
她可不吃苦肉计,这都是她用剩下的小把戏。
男人无奈,只能蹲下来,作势要背她。
她慢慢走近,提起裙摆,却并没有趴上去,反而抬起脚猛地踹在他的伤口上。
“啊——”男人一头扑向大地,尖叫声不绝于耳。
陈雪莹头也不回,就往反方向冲去,她才不要跟一个空有张脸的男人私奔,这在古代根本就是找死。
“你站住,回去是没有好下场的!有了污点的和亲公主,北齐太子不会放过你的!”于城顾不上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在后面大声威胁。
陈雪莹跑了几步,就开始呼哧带喘,眉头紧蹙。
真不愧是金枝玉叶,符合她对公主的刻板印象,这具身体弱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