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还是给十四阿哥留了面子,毕竟是小儿子,还是疼的,再说,这回罗查把贪污的钱都吐出来了,作为老臣,又是十四福晋的阿玛,总不能真来个大义灭亲。
于是,罗查被罚了两年俸禄,但是官职没去,还是右卫副都统。
这个结果不算很好。
毕竟罗查被御史弹劾了这么一出,可想而知未来几年右卫那边都不好伸手贪墨钱财,不然就是下一个罗查,但又不是谁都有个皇子女婿。
所以就相当于罗查端了上下不少人的财路。
这老小子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耿妙妙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这种朝廷上的事,她很少过问,除非是跟她家里有关。
还是苏培盛跟她露了一句。
耿妙妙这才知道,四阿哥替她出了气。
她一时有些怔楞,“王爷是为我?”
苏培盛是来拿香囊荷包的,耿妙妙的手艺慢,这都正月了,才磨出七八个像样的给四阿哥替换。
他笑道:“不是为格格您,那是为谁?王爷那人的脾气又不是等闲爱跟人结仇的。”
这倒是。
四阿哥这人做事是很有章法的。
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耿妙妙让人送了苏培盛出去,心里倒是有些不自在。
蔡嬷嬷在旁边觑着,笑着道:“格格想什么,王爷替您出气,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不假,只是我没想过王爷会为我这么做。”
耿妙妙低着头,眼睛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那茶叶细细长长,缓缓沉下,一股子茉莉花香迎面而来。
京城人爱喝花茶,尤其是茉莉花茶,便是穷人家但凡有几个钱,也愿意花几十文钱买一包高碎。
耿妙妙吃的花茶自然不同于那些高碎。
但这会子她显然不是在享受这一股茶香。
“这才可见王爷心里有格格。”
蔡嬷嬷叹息一口气,“咱们女人家难,若是自己性子硬,反而要叫人背后戳骨头,说三道四,若是男人肯撑腰,日子就好过不少。”
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的确是如此。
如今这个世道女子的地位多半只能依附男人,不像后代,女人也能靠着自己去争取地位,去讨回自己的公道。
若是男人不给力,少不了就要受委屈。
四阿哥出手这么一回,可想而知,从今以后,十四福晋要想再膈应耿妙妙,都得掂量掂量自己阿玛的骨头够不够硬了。
耿妙妙心情很复杂。
她高兴,但又带着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些恐惧。
像是有什么未知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
“算我欠他一回,我给他作身衣裳道谢吧。”
耿妙妙想了想,说道。
旁的是不合适送,若是送些贵重的,便显得这事太过隆重了,好似要把事情算清楚。
“要做衣裳,那可得有王爷的尺寸。”
蔡嬷嬷笑眯眯道,“那可得等回头王爷过来,拿了尺寸才好做。”
她是只字不提可以跟前院、正院要尺寸这一件事。
在蔡嬷嬷看来,耿格格性格有些怪。
她虽然给王爷送了不少东西,可实际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争宠的意思,就连王爷去望春院、芙蓉院,她也好像不在乎。
仿佛,王爷来,她会高兴,王爷不来,她也不会不高兴。
这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世上只有人心换人心,王爷如今不知为何对她们格格这么上心,一时半会儿兴许不会发现格格的情况,可日子久了,要是知道格格心里不那么看重他,那王爷心里岂不伤心?
王爷伤心了,日子难过的只会是格格。
所以,蔡嬷嬷要尽量撮合两人。
说来也巧。
当晚,四阿哥就过来松青院了。
他腰上戴着松青色荷包,上面绣的是白鹤展翅,栩栩如生,那白鹤昂首,精神抖擞,对比起之前耿妙妙做的那个,当真是云泥之别了。
“这几个都不错,可见是真有长进了。”
四阿哥捏了下耿妙妙的手指,脸上带笑说道。
耿妙妙嗔道:“王爷就知道有长进,您哪里知道奴婢吃了多少苦,这些日子奴婢可是日日在学怎么刺绣。”
四阿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刘嬷嬷有本事,你多学些,将来也好给咱们孩子做衣裳。”
他算着日子,耿氏也差不多要有了。
耿妙妙白他一眼,手掌往他肩膀一推,“您这真把奴婢当下属使唤了,这一杆子都支到孩子们头上去了。亏奴婢还想给您做一身衣裳呢。您瞧瞧,尺子都拿来了。”
四阿哥看了眼尺子,咳嗽一声。
苏培盛等人会意地都出去了。
“既然都说要做衣裳,那你给我好好量量。”屋子里没人,就剩下耿妙妙跟四阿哥。
四阿哥站起身来,双手展开,他这两个月来吃得好,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眉眼清隽,气质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