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木板车上猛地甩尾,险些从车厢里弹出来,落下去时咚的一声响,冬珠看了都替它疼。
“这是什么鱼?”她问。
海珠摇头,她不知道,“三叔你知道吗?”
“没见过。”
从后面跑来一个人拦下海珠,“你买不买带鱼?”
冬珠对他眼熟,好像是巷子里谁家的亲戚,来食肆吃过饭。
“你们还逮到带鱼了?”海珠跟他过去看,满满一筐的带鱼,大的有手臂那么长,三指宽,已经死了,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行,我买一二十条,你给我送家里去。”她说。
“买不买我的鱼?”一旁有人问。
海珠看了一圈,都是常见的鱼,她没要。
推着木板车回家,风平领着两个小弟在巷子口等着,见到车上的大鱼,兄弟三个欢呼,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院子里已经被齐阿奶收拾干净了,她见人回来,也迎出来看鱼,“呦,这么大的鱼!这要是撒网撒到了,船都要被拽下去。”
木板车卸去栅栏,滑溜的鱼直挺挺滑了下来,落在细沙铺的地上,散了一地。
“我去挑水,顺带把车冲冲。”齐老三拎桶拉车出门。
海珠拿了剪刀出来,齐阿奶和秦荆娘各分了一把,三人坐在板凳上合力刮鱼鳞。
潮平和平生跑出去看别人家逮的大鱼,齐二叔喊风平出去看着,“别让他俩跑远了。”
冬珠拿着打磨得锋利的贝壳拎条黑鲷也凑过去刮鱼鳞,眼神不时往大鱼身上瞟。
卖带鱼的人过来了,按海珠说的送了二十条来,装桶里挂秤上一称,三十七斤多,五十文一斤,共一两九钱。
“我去买盐了,娘你跟我奶先忙着。”海珠拎着筐拿着钱出门,她直奔盐铺,镇上的人大半都逮着鱼了,这会儿买盐的人不少,还排起了队。轮到海珠了,她让小二给她称十斤粗盐。
粗盐是大盐粒,价钱比细盐便宜不少,不适合炒菜炖汤,但腌鱼或是做盐焗虾盐焗蟹很是划算。
海珠回家先收拾带鱼,带鱼皮上有黏液,她舀两碗米淘米,用淘米水洗去带鱼皮上黏糊糊的东西。
“潮平和平生过来,我给你俩安排个活儿。”海珠提兜蒜出去,“二叔,你带着他俩剥蒜,等我三叔回来了让他去菜地拔捆葱回来。”
她转过身拿着盆子舀面调面糊,面糊里加盐,只需要淡淡的咸味便可。
一条条带鱼清洗干净,海珠拿把剪子剪去鱼尾和鱼鳍,带鱼没鳞片,省了刮鱼鳞的活儿,只用剪开鱼腹撕去内脏刮去黑膜就行了。
带鱼斩段用葱姜盐和黄酒腌着,她见面糊有些稠了,又去拿五个鸡蛋敲进去。
“可算刮干净了,老三你过来把鱼提起来,我舀盆水冲冲。”齐阿奶喊,“海珠,这条鱼你打算怎么做?”
“两个鱼头清蒸了我们晌午吃,石斑和这条鱼的鱼身切去皮,鱼肉切丁腌了油炸,之后装罐子里以后吃。”海珠已经琢磨好了,大鱼刺少肉紧实,过油炸了做坛坛鱼,往后再遇到刮风下雨天开不了火,或是不想费事做饭了,蒸锅米饭随便舀一盘炸鱼蒸热了就能吃饭。
“你有主意就成,要帮忙喊一声。”齐阿奶说。
海珠去看了看桶里的鱼,五条鲷鱼,一条海鲶鱼,都是好鱼,她琢磨着用盐腌一腌,晚上炖汤或是清蒸。
带鱼腌出水了,海珠喊风平来给她烧油锅,一坛子清油倒进去,她嘱咐说:“烧小火啊,火别烧大了。”
“好嘞。”
腌过的带鱼倒进面糊盆里,等油锅里冒小气泡了,海珠挟着裹了面糊的带鱼块儿滑进油锅里。
“好香。”风平站了起来,他看油锅里滋滋冒泡,喜滋滋地说:“一定很好吃。”
“还没吃就知道了?”海珠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