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没什么事,李明让起得晚了一些,但也就晚到上午九点。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落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杂声。
小屋的隔音效果不比别墅,当雨声渐大,仿佛整个小屋都被一只大手按进深水里,所有声音成倍数放大。
李蕴被吵得烦不胜烦,把脸埋进李明让的颈窝里:“吵死了……”
李明让推了下他的肩膀:“九点了。”
“嗯。”李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要回去吗?”李明让问。
李蕴的大脑没醒,但嘴巴还能顺着李明让的话回答:“回哪儿去?”
“老爷和夫人都在家里,万一没找到你的话,你怎么解释?”
李蕴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眉头拧成一个结,很不耐烦的样子:“没找到就没找到呗,反正他们也没那么关心我。”
说完,在李明让在颈窝里蹭了蹭,转眼又睡了过去。
卧室的窗子和窗帘都关得很紧,估计外面也是阴天,没什么光线透进来,屋里暗得只能勉强看清家具的摆设。
也不知道这雨下了多久,下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土腥味,门窗都阻挡不了,把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李明让睁眼看着天花板。
慢慢地,他听到了滴答的声音。
转头看去,是之前修缮过的地方又漏雨了,雨水把天花板上的白墙打湿了一片,深色的水渍凝结成滴,落在角落的地板上,那里已经有了一小块水洼。
像是经过提醒,他后知觉地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潮湿味。
老屋子就是这样,只要下雨就跟泡在水里似的,明明每周都把床单被褥拿出去晒过,却还是感觉湿润得很。
看看怀里的李蕴,倒是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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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蕴也睡得不怎么好,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便他爸妈忙于工作把他丢给管家照顾,管家和佣人们也一直在用金钱保障他的生活质量。
他何曾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呆过?
就是太累了。
不仅是和李明让做得累了,也在做时哭得累了,他把脑袋缩进被褥里,断断续续地做梦。
他又梦到了萧致。
他和萧致上的同一所大学,却是不同专业,萧致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和不同的人外出聚餐,只能每次都让李蕴过去找他。
他们并排走在落满碎光的林荫大道上,微风拂面,吹起李蕴额前的碎发。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萧致。
萧致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无袖毛衣,里面搭配一件雪白的衬衣,温柔无害的打扮,让他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他眉眼弯弯,声音带笑:“你说我贪心也好,奢望也罢,我真的希望这辈子都有你的陪伴,去年圣诞我们一起走过牛津街时,满街的星星灯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漂亮,如果可以,想每年都和你一起看。”
话如羽毛一般飘进李蕴的耳朵里,李蕴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画面一转,李蕴独自站在下了小雪的牛津街头,身边人来人往,萧致也在其中,他手里牵了一个清秀腼腆的男孩。
“他叫白小柯,是我的男朋友。”萧致的声音仍旧带笑,听起来非常刺耳,“你们也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那我算什么?
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话算什么?
你在耍我玩吗?
李蕴好气,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他看着萧致牵着白小柯和自己擦肩而过,心头一股怒火在烧,脚又不自觉地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
眼见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谁想他眼前蓦地一晃。
下一秒,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陌生又简陋的天花板。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声音。
李蕴呆愣许久,意识逐渐回笼,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抱着一个软软的东西,但不是李明让。
他低头看去,顿时一脸黑线。
tā • mā • de居然抱着李明让睡过的枕头。
李蕴把枕头扔到身后空出来的大半床上,慢吞吞地裹着被褥坐起来,他一个人睡习惯了,睡姿豪放,即便在李明让睡的半边床上醒来也不觉意外。
屋里的窗帘已经拉开,透过爬满水珠的玻璃窗,隐约可见外面天色阴沉,黑压压的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又要下起雨了。
好在屋里还算明亮,大灯开着。
李明让坐在书桌前,正在埋头书写试卷,他极为认真,一点余光都没离开小小的书桌范围,连李蕴醒了都没察觉。
李蕴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地上多了两个接水的盆子,其中一个还是他洗过脚的绿色水盆。
滴答滴答的水声响个不停。